黄大湛那双没有了神采的眼睛,依旧圆睁着,斜望着天。
“哥——!”哭声撕扯着吴争的心,吴争慢慢转身。
看着黄大湛那未合上的眼睛,“虽是愚忠,但本王心里,还是敬重你……你,是忠臣!”
这话很矛盾,可这是吴争的心里话,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时时处于矛盾之中,能将初心坚持到底的人,值得敬重。
也怪,当吴争说完之后,黄大湛的眼睛竟慢慢合上了。
吴争的这句话,等于为黄大湛盖棺定论,不会再有人去追究黄大湛和黄家的罪责。
“多谢王爷成全!”黄大淳、黄大洪兄弟跪在这碎石遍布的山坡上,向吴争磕头,瞬间额头上鲜血如注。
吴争没有阻止,只是轻叹着转身,这世道,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而人心,是最难的一部分。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吴争漫声吟诵着岳飞的满江红,负手下山。
声音在凌晨空旷的山涧中回响。
无数的士兵纷纷让开山道,向他们心中“战神”行注目礼。
他们眼中炽热的目光,可以点燃这盛夏山谷中的每一颗树、每一株草,甚至每一块碎石,还有……人心!
他们知道,从今日起,许多事不一样了,不可能再一样了!
……。
春和殿中,朱慈烺的亢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有人不同意。
郑三来了,看着朱慈烺面前,阿乐尚未冰冷的尸体,郑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而,这显然不是他在意的事。
“老奴见过陛下。”
朱慈烺根本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地在阿乐尸身前嘟哝着。
“陛下该换个地方了。”郑三手轻轻一挥,一队人涌入春和殿,可古怪的是,成员复杂,有内侍、禁军,甚至有宫女。
朱慈烺此时抬起头来,眼神无焦点但凶狠瞪着郑三方向,“滚出去……若再敢啰嗦,朕诛你九族!”
朱慈烺或许忘记了郑三是阉人,阉人哪来九族?
郑三施施然道“陛下好大的威风,可今日不是当日冷宫里,当日老奴是鱼肉,陛下是刀殂,可今日,反过来了……来人,请陛下移驾!”
朱慈烺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激零。
他回过神来,指着郑三惊愕道“郑三,你敢造反?!”
郑三得意一笑,“老奴是造反了,陛下待如何?”
朱慈烺瞪大了眼睛,看着神态不可一世的郑三,骂道“你一个阉人,也敢造反?你就不怕长公主回宫处置你?”
郑三呵呵道“殿下为何要处置老奴?”
“你……你……你是奉朕皇妹之命,来害朕?”朱慈烺惊悚得话都说不清了,朕的皇妹,也要反朕?
郑三悠悠道“陛下总是谁都不信……殿下与陛下是亲兄妹,怎会害陛下呢?”
“那你……?”
“殿下已经出宫,前往北门桥了,宫城皆被老奴麾下夜枭控制,若是陛下突然驾崩了,膝下又无子嗣,你说谁会继承大统?”郑三古怪地笑着,“殿下又怎会责怪老奴呢?”
朱慈烺惊恐起来,“可皇妹终究是女儿身,如何承继大统?还有……吴争也在京城,他怎会不追查朕的死因?”
敢情,这时朱慈烺想起吴争的好来了。
郑三嘿嘿冷笑道“殿下能监国,自然也能继承大统,若非有殿下扶持,陛下能如此轻易坐三年帝位?况且没陛下的时候,殿下就已经是庆泰朝监国了……至于吴争,陛下不是派了黄大湛去追杀了吗?以数千禁军合力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