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扑通”跪在吴争面前,道“大人说得是,仇须报,债得还!只要大人能替学生爹娘申冤报仇,学生做的事,学生供认不讳。”
“那就说吧。”
“这一月里,我联络了街坊四邻,不下十次,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围上元衙门三次,砸抢驿所一次……纵火焚烧秦淮河畔房屋一次。”
“你有仇怨,冲着官府衙门也算常理之中,可秦淮河畔房屋,都是店家或民舍,你也下得去手?”
“大人容禀,焚烧房屋并非学生支使,只是民情一起来,学生也控制不住啊。”
吴争愕然,“继续讲。”
“金川门破的那晚,学生带人数百人,去了溧水县……当时各县皆有民乱暴发,学生趁机带了数十人冲入陈仲奎狗贼家中……点燃了他家房子,只是最后没烧起来。”
“还有吗?”
“我还亲手……手刃陈家一人。”
“陈仲奎?”
“不……不是,陈仲奎那狗贼那夜不在家中,说是去了皇城,我杀的是个女子。”
吴争皱眉道“你不冲着陈仲奎,杀他家人作甚,更何况还是妇孺。”
“陈仲奎不在,杀他的家眷,有何不妥?”
“你怎知是他家眷?”
“下人不可能穿得如此奢侈……就算不是他妻子,也是他小妾。”
“还有吗?”
“没……没有了,再没有了,学生还盼着大人为爹娘申冤报仇,绝不敢欺瞒大人。”
吴争追问这些不是重点,其实吴争已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场民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因为有人在鼓动民众,给刘元二十两的人,不会只有一人。
“给你银子的人,还有找过你吗?”
刘元摇摇头道“没有,自从那晚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那看清他相貌没有?”
“夜里黑,没看太清楚,不过如是再见着,一定可以认出来。”
“哦,那人长相独特?”
“不,是那人声音好认,他的声音听了特别让人难受,就象是铁器刮刮一般,让人渗得慌。”
吴争不再纠缠这事,因为那人不可能是大人物,最多也只是个马前卒,布这么大局的人,不可能亲自出面。
吴争沉默起来,他在思考。
这是个不甚高明的骗局,甚至可以说是拙劣。
稍动动脑子,就会想得明白,试想,若真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会轮得到普通百姓?
银号里如果银子长白花,多得用不完,直接存户部钱庄岂不更省事?用得着经百姓之手,兜个大圈吗?
可惜,总有那么多人会上当,这不是此时百姓目不识丁的缘故,就算全城上当者极多,过十万之数,可应天府人口超过百万,还有大部分人没有上当,说明什么,无非是没上当的民众心里有根秤。
当然,也难怪,就算数百年后,普及了义务教育,扫清了文盲,可要上当还是会上当,这和常识无关,只与人性有关——贪!
不贪便宜的人不会上当,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至理明言。
所以,吴争此次前来,为的,仅仅是替朝廷擦屁股,从没有想过替这些上当者仗义申冤。
倒不是吴争心狠,而是在吴争看来,户部一些贪官污吏与京城中一些无良商人勾结,借着皇帝大肆挪用钱庄储银之际,发动了一场搜刮民财的大骗局,确实是极大的犯罪。
但反过来说,这些上当的百姓也有过错,一是人性太贪,二是暴发民乱,差点使得义兴朝崩塌。
这不是寻常请愿,而是暴乱!
对于这场骗局而言,贪官污吏与无良商人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