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的面色,没有一丝惊讶的意思,她知道从自己入主皇宫开始,郑叔就在宫内组建了一支“夜枭”,做为自己的暗卫,以防不时之需,内侍、宫女等皆有所涉及。
只是朱媺娖本就没有登上大宝的意愿,对此不闻不问,仅是默许罢了。
可这时,朱媺娖需要用上这支暗卫了。
朱媺娖平静地问道“以何证明?”
那宫女从胸口取出一块银牌,双手奉上。
朱媺娖打量了一眼,她在郑叔手中见过这种牌子,只是着叔手中的是玉质的罢了。
“你来见本宫何事?”
“禀主上,大档头未死。”
朱媺娖眼睛一亮,脸色一缓,心中欣喜着,陛下终究是念及了兄妹之情,没有杀郑叔。
这一股暖意,瞬间倾覆了朱媺娖本已下定的决心。
可宫女接下来的话,让朱媺娖的心瞬间冰冷。
“大档头被陛下押去了北上西门外的一个废殿。以奴婢看,无非是想从大档头审出宫中夜枭罢了。”
朱媺娖的脸色越来越冷。
“大档头之前交待过,若他有不测,奴婢便向主上表露身份,一切听主上命令行事。大档头还交待,请主上相信他,他绝不会吐露有关夜枭的任何事。”
朱媺娖木然起身,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除大档头、奴婢之外,还有一名三档头和其余六十三人,遍布宫内各司。”
朱媺娖轻轻挥挥手道“先退下吧,本宫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是。”宫女倒退几步,又停下来道,“太傅在五龙桥冒死阻拦圣驾直谏,可触怒了陛下,被陛下下令赶出宫去,还下旨围了太傅府。”
“本宫知道了。”
……。
镇国公府。
已经空无一人。
周思敏遣散了所有人,甚至连同镇国公府的一百六十府卫。
等到皇帝要杀人,三百府卫无非是多添几具尸体罢了。
周思敏只是个小女人,一个曾经刁蛮的小女人,除了未出嫁时,跟吴争斗过几句嘴。
她几乎与世无争,她如今心中最大的期盼,只是能为吴家延续香火。
但她现在知道,这,不可能了。
因为皇帝,她的表哥,她曾经和朱媺娖一样认为是个中兴之君的朱慈烺,要杀她!
周思敏想通了。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自然只有想通。
那就坦然面对吧。
因为她是镇国公府的女主人。
周思敏恐惧的心,因这一份自豪而平静。
一年间以寡击众,光复十府之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
放眼这天下,舍我夫君者,其谁?
听着府门的破碎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思敏更加平静,她笑了,笑得非常甜美。
只是她心中有一丝遗憾,要是能为夫君诞下一子,那该多好啊。
朱慈烺确实有些惊讶。
他惊讶于周思敏的坦然。
这不该是他心中周思敏该有的反应,这小女子难道不该恐惧到跪在自己脚下忏悔她祖父的罪孽吗?
“见到朕,为何不行礼?”
“陛下见谅,这是镇国公府,妾身虽是夫君侧室,可夫君尚未娶正妻。夫君不在,妾身代表着夫君,陛下来前若先派人知会,妾身当着朝服,跪于府门外恭迎圣驾。可陛下却破门而入,如同贼寇,试问,妾身当以何礼来面对要杀我的人呢?”
朱慈烺不生气,但凡可以掌控一切的人,都不会轻易生气,因为他无须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