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狄却摇摇头,“爹,孩儿不太明白……咱现在是天下太平了吗?”
吴争一愣,遂笑道:“应该说是……往太平的路上!”
“先生说,爹爹是有为之明君,定能还天下以太平,那爹爹手下有那么多人……是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吗?”
吴争慢慢皱眉,随即释然,笑道:“狄儿啊,人心各异……就算是皇帝,亦不能做到让每颗人心皆一统……人有善恶,如天有阴晴,所以啊,只能用律法去约束,用利益去诱导……!”
“可先生说,人性本善,忠君爱民,天道使然……。”
吴争一时无法向小吴狄解释,停了一会,笑道:“狄儿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孩儿听先生讲过。”
“那狄儿认为小孔融是好人吗?”
“是……先生说,孔融是好人。”
“那你知道孔融长大了,成好人了吗?”
吴狄看吴争,摇摇头。
吴争认真起来,对儿子说道,“小孔融长大之后,却说,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其意就是说,亲爹没什么可孝敬的,他当时只是为了自己的情欲而已,亲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装东西的容器罢了,东西都出来了,还跟容器有什么关系……狄儿还认为孔融是好人吗?”
小吴狄惊讶地看着吴争,直摇头,“先生说过,人须孝义,否则与禽兽何异……孔融当然是坏人!”
吴争笑了,“你看,先生说的,未必一定是正确的……人和事,都有两面,好与坏,并无绝对,只看用来评判的标准是什么……譬如说,狄儿立志做个好人,那么好人的标准是什么?”
“忠孝礼义。”小吴狄奶声奶气地答道。
“很好!”吴争道,“可世间很多人做不到,怎么办?”
“让他们读书明理啊……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那他们没钱读书或者不想读书怎么办?”
小吴狄无辜地看着吴争,“先生没说过。”
吴争哈哈大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自己所擅长的事,不要去勉强别人象你一样擅长。”
小吴狄想了一会,抬头道:“是不是象爹曾与孩儿说的,君子论行不论心……不必去理会那些人怎么想,只要约束他们怎么做?”
吴争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大笑道:“狄儿果真是聪慧过人啊!”
小吴狄不好意思,但又有些自豪,“那爹爹……文臣做不到不爱钱,武臣也做不到不惜死……应该怎么办?”
吴争笑道:“那就给文人足够忠诚的银子,给武臣不会死的屏障……千万别信人之忠诚,忠诚易变,也别信什么律法,所谓的律法,其实从设立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被后人破坏的……!”
“王爷……怎可如此教导世子!”
远处院门前,张煌言顿足大呼。
他与陈名夏、李颙赶来劝谏吴争,不想正好遇见吴争教导自己儿子的一幕。
……。
“王爷既然让臣做世子的师傅,就请尊重臣。”
张煌言瞪着吴争,一本正经地道,“世子还只是个孩子,王爷这种偏激的言论,于世子成长无益!”
陈名夏、李颙亦在边上附和着。
吴争哂然道:“孤说得,难道不在理吗?华夏数千年间,哪朝哪代,文臣不爱财,武臣不畏死……虽然也有过,怕也是凤毛麟角,否则,便不会有朝代更迭的轮回了。”
“可圣贤教化人心,不就是令每个人,懂得礼义廉耻、忠孝仁爱吗?”
吴争呵呵笑道,“在孤心里,玄著兄是个正人,可抿心自问,你能真正做到吗?”
张煌言脸色涨得通红,憋气好一会,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