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亦清很聪明,她在这个“误会”里增加了一个催化剂——大长公主。
她对钱瑾萱说的话中有一句是,“……钱公,是为夫君而死……连大长公主亦是。”
这话很隐晦,但对钱瑾萱而言,就是一颗雷。
倒不是说钱瑾萱胸襟太小,容不下一个已经死的女人。
恰恰相反,钱瑾萱是个这时代典型的淑女,岂会善妒?
钱瑾萱心里最大的心病是,她膝下无子。
但侧妃周思敏有所出,往日里,坊间就已经在传言,周氏所出,当立世子。
如果钱肃乐还活着,钱瑾萱还不是太担忧,可如今,父亲死了,她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今日,莫亦清对她说的那番话,击中了钱瑾萱心里最脆弱处,让钱瑾萱联想到大长公主的死,会不会就是吴争在为周思敏这个将来的世子生母铺路。
这种古怪的念头,让钱瑾萱无法按捺心中的不安和不满,加上她更担心她的兄长、她如今唯一的依靠被牵扯进这场“预谋”的局,她就写了那封信。
所以,莫亦清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她只是想搅混水,但事实上,她引发了新朝第一场剧变的序幕。
……。
还是济度。
多次的与吴争打交道,让他显得熟稔。
“吴王别来无恙?”
济度的问候中,不可掩藏地带着一丝讪媚。
吴争察觉到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人,无欲则刚。
但凡心中无所求的,不必讪媚。
既然讪媚,那就必有所求。
而且,这种所求,也必是私底下的,不能摆上桌面的。
“令尊想明白了?”
“我父王同意了。”济度笑道,“第一批被释放人员,已经向贵军移交……吴王,之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
吴争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不过此时说朋友,会不会早了些?”
济度一愣,看着吴争。
吴争提示道:“令尊还占着顺天府呢……没有会朋友,占着朋友家的吧?”
济度一副恍然状,忙解释道:“吴王放心,我父王说了,最多三月,顺天府必完好无损地交到吴王手中。”
“那就好。”吴争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先小人后君子……孤得派一支偏师先入城。”
济度一愣,“吴王临时改变……何意?”
吴争摇摇手道:“你我都知道,城中所谓二十万守军……其实有七成以上是顺天府及周边我朝百姓,孤做为我朝监国,总不能眼看着子民被掳出关外吧?”
“这……。”济度脸色一变,“可吴王也应该明白……那些士兵心向我朝……。”
“不讲道理了不是?!”吴争脸色一沉,“若孤现在将刀架于简亲王脖颈上,想来简亲王必定也愿意承认心向我朝的!”
济度脸色一白,急摇手道:“吴王……切莫打趣!”
“孤象是在打趣你吗?”
济度不敢出声了。
“回去转告郑亲王,这是孤的决意,不容商议!”吴争平淡地道,“顺天府本是我朝之地,能容你们多待三个月,已是孤体恤上天有好生之德!”
济度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忙不迭地应道,“我这就回去……只是,这一来回,怕是又得耽搁几日……。”
吴争脸色古怪地笑道:“要不这样,你随我军一起走,至拱极城,便近了……算是我军护送来使……唔,这理由说得过去!”
济度闻听,再不多话,拱手道:“不敢劳烦吴王,我这就回去。”
……。
建兴三年,八月初五。
监国吴王,在天津与济尔哈朗签订停战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