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微微一眯眼,冷冷道:“恐怕是吴王弑君,再嫁祸于大长公主吧?”
马士英坚决摇头,“大长公主弑君,有不少乾清宫太监、宫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皆可为人证……而当时,吴王正在王府,并未入宫……绝非我王所为!”
朱由榔阴沉着脸,“那你要朕退位……禅位于何人?”
马士英正视着朱由榔的眼睛,“吴王殿下!”
朱由榔怒道:“他虽是王爵,却非姓朱,怎能禅位于他……朕日后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情形所逼,陛下,原本可禅位于晋王,也是个好的选择,可晋王此时正率军攻信阳城,一旦被吴三桂知晓陛下禅位于晋王,晋王必会被吴三桂全力攻伐,此时兵不如人,晋王必危,一旦落入吴三桂之手,亦或者被害,又何必陛下禅位呢……只有禅位于吴王殿下,吴三桂鞭长莫及,方为妥善之法……。”
“可……可他是异姓,又是建兴朝臣……朕怎能……?”朱由榔急促起来,这些天的囚禁,让他心灰意冷至极,原本的豪情万丈不再。
马士英沉声道:“有道是天下有德者居之,吴王连年北伐、收复江南半壁,有大功于天下,虽说份属两朝,可终究是明室延续,陛下让位于吴王,亦是常情啊……只有如此,汉人江山方可延续,不至于落入奸小之手……望陛下三思啊!”
朱由榔沉默起来。
他想做个中兴之君,奈何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从登基之始,多少次遭遇权臣、强臣胁迫,几度被囚禁,虽说晋王李定国确实是个忠义之人,可……至此,自己手中却无丝毫兵权。
想要北伐,声嘶力竭,可却要依仗那些权臣、强臣。
这种痛苦,撕裂着朱由榔的心,以至于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朱由榔都会发疯般地嘶吼,以发泄几欲炸裂的心。
马士英催促道:“外臣只是使计哄过吴三桂来见陛下……时间不多,还请陛下决断!”
朱由榔却掩面抽泣起来,“朕……朕怎么面对宗室……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况且,朕就是有心退位禅让,又怎能将消息传将出去……?”
“陛下勿须担心……外臣此来,是受我王之令,借口劝吴三桂杀陛下,以作为向吴王效忠的投名状……。”
说到这,马士英看见朱由榔惊恐地颤抖起来,连忙安抚道:“陛下放心,我王已接任建兴朝监国之职,断无害陛下之心……这只是取信于吴三桂之借口。”
“你……你说吴王已经接任建兴朝监国位?”
“是。”马士英自豪地答道,“无须多日,我王必定完成北伐,然后理所应当登上大宝!”
朱由榔怔怔地注视着马士英,好一会才叹息道:“这话……朕信,以他的能为,北伐……能成……也是,既然接任了建兴朝的监国位,朕的位置,他已经无须觊觎……只是,朕想明白了,就算朕不退位……总有一天,他也会率军来夺朕的江山……对吗?”
马士英一愕,慢慢低下头,默认了。
朱由榔“咯咯”惨笑,“朕早就知道……他必是朕的心腹大患,这才连下十余道旨意,逼迫晋王率军猛进……可误信了宵小、奸倿,才有了今日之祸……徒令晋王损兵折将……朕有罪过,活该如此啊!”
“陛下……成祖皇帝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崇祯帝虽失江山却也恪守此训,陛下此时情景,与当年英宗陷于土木堡并无二致……不妨效仿英雄,卸去肩上重担,或可有脱离樊笼的一天……否则,必被吴贼予取予夺,将江山社稷所托非人哪……陛下!”
朱由榔闻听大哭出声。
马士英呐呐不知该如何安慰。
好半晌,朱由榔神色凄然地抬起头来,罢了……罢了,非朕无心,实乃天意啊!
朱由榔泪眼朦胧,“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