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记了,黑与白之间,还有灰色。”吴争咬牙切齿地道,“你想让事情回归至本该有的样子,这很容易……只要孤一声令下,金华卫可以在数日之内攻破广信、饶州,杀尽所有敢于反抗者……对付织造司就更简单了,将总署、分署各主事尽皆下狱,严刑拷打,恐怕没有人可以抗得过去,再简单些,直接取缔织造司就是……。”
“可然后呢?”吴争手指不断地戳着昂着头的黄昌平的额头,一下、两下、三下……,“广信、饶州等府人心不稳,数万计的广信卫将士群龙无首,溃兵如贼,天下大乱,派北伐军镇压、围剿吗?知道会死多少人吗……织造司辖下百万织女,关乎百万户人家生计,你娃儿家中盈实,就算一年半载没有收入也不用担心生计,可那些百姓呢?半月、一月没收入,全家就得挨饿……!”
很显然,吴争这已经不是在向黄昌平解释了。
他[ .x]无须向黄昌平解释。
他只是在向自己解释。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是自己的内心。
……。
玉山城西门。
李过撕心裂肺地狂吼着。
还有什么比暮年丧子更悲惨、更心疼的事呢?
刘体仁轻声劝道:“邦儿……非他所杀,是自尽,邦儿仁孝,他托我传话,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过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刘体仁吼道:“为何不攻?为何不为邦儿复仇?”
刘体仁摇摇头,喟叹道:“攻不得……金华卫其实已经早我一步入城,就隐于县衙周边。或许,他就在等我下令进攻,如此,便有了借口……大哥啊,都说他能为、城府非常人可比,这次,我算是见识了。”
李过恨声道:“金华卫来了多少人?”
“约三千人。”
“才三千人就让你缩手缩脚?”
“大哥,那是钱翘恭所练的三千枪骑兵,其中有千余人从北方归投的老兵啊。”
李过极不甘心地吼道:“那又如何?我今日率二万精锐前来玉山,怕他作甚?”
刘体仁摇摇头道:“请大哥息怒……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李过大怒,“怎么,你这是决意与我割袍断义,然后学三弟那般,转投他的麾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