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元凶早在黄河改道之前,便已算计起了王爷,对吗?”凌大杰转头时忽而怔住,原该聆听战狼分析的王爷,竟体力不支睡了过去,脸色惨白,间或呓语。
呓语的是什么,段炼?父皇?月儿?暮烟?
元凶最早对付的那个人,当然不是郑王而是曹王!所以,渊声滥杀的无辜是他代劳,柳月母女的地宫是他出卖,泰安、会宁,分别给了巅峰期的曹王两大致命打击。元凶做了太多完颜雍和完颜璟爷孙俩想做而没做的事,尽管若干年前没能直接消灭那个坚强的曹王,没关系,那就慢慢地一步步地间接熬干他,老天都助元凶,借凤箫吟之手让完颜璟越来越不喜欢曹王、同时、借林阡之手让完颜璟也不是那么倚重曹王——这个外强中干的曹王。
“元凶沉得住气且布局精妙,便算是林阡和公主,也都是他的棋子啊。”战狼听见王爷呓语暮烟,才跟着这么称呼。
“段大哥,别再叫她公主,她不配。”凌大杰含泪低声,杀机深重,“王爷到今天这一步,全然是她凤箫吟所害。王爷若有事,她休想活命。”
那个最强的曹王,一直没被攻倒?那只是今日以前啊。
今日香林山上曹王心力交瘁吐血倒地,标示着大金朝支柱轰然坍塌,他们每个人都霎时看清楚,曹王爷不是神,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他的三子两媳全在陇陕战场遭遇林阡算得上无人生还,继承人只剩一个远在北疆还不被承认的长子君剑。这个本就病倒的王爷,先发现背后相托的仆散揆不信他,又发现敬爱一生的父皇不信他,后发现挖心掏肺的侄儿不信他,怎可能不受迫崩溃。
战狼那般冷血之人,怎可能放过林阡夫妻?但他比凌大杰更加清楚,曹王虽是被女婿女儿打败、却是被自己人里的宵小摧毁的,王爷和黄河一样,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守了一夜,天明之际出得帐外,看到那邪魅男子似乎也一夜未睡,半身伏在这山峰原有的石桌之上,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去勾勒还没褪去的月色。
“喝酒了?”他看见这条毒蛇眼神迷离、体态洒脱似醉,微微一愣,坐到毒蛇的对面。
“不曾醉……”轩辕九烨微醺,明显心思繁复,“喝了没有几口,这酒实在太浑。”
轩辕九烨无意识地摇了摇杯中酒,直到那混溶的清浊彻底区分、才勉强喝一口上面的清酒,连续几回都是如此,细节出卖心情,逃不过战狼的眼。他和轩辕九烨处事不同,轩辕注重清浊之分,而他主张寓清于浊。
“师兄弟们去后,你算过了天命。”开门见山。
轩辕九烨微笑“瞒不过师兄。”
“你不信我。”
“我只信天命。”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却都冷峻打量着对方,想看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天命确实暗示了你我之主的命格,可为何几十年前显示的却在金朝?”
“不能因为千万载没有一变,就以为天命永远不可能改变。”轩辕九烨眸色一冷,虽然他也很憎恶那个莫名其妙扬言对他见一次揍一次的魔鬼,但是,“或许,林阡真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林阡也不会有别人出现,整个金宋都或多或少打上了他的烙印……”
“昨日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个和林阡命格相同的人?”战狼说不清这是急中生智还是早有印象,林陌那个模糊的影子,在心头骤然鲜明、直接出口,理直气壮地去说服轩辕留下。
“什么?”轩辕九烨脸色剧变,似也想起了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为弃子的驸马,以及同样一句天定的谶语“阡陌之伤”……“林陌?”
“先前我在南宋潜伏,也算看着他长大,深知他文韬武略却郁郁不得志。”战狼一边描述,一边对轩辕九烨察言观色,“如今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