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仇,况我与金不共戴天!”
那边还有个看上去将近八旬的老人点头“老夫也是那句话,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林阡吟儿皆是一愣,立刻意识到他是何人,又惊又喜又是遗憾,李君前离席太早,竟错过了和自己偶像陆放翁的会面!
“陆老先生!”那人正是主战派的代表人物陆游了。
“江湖中人,不是该称呼前辈?”陆游笑得随和。
辛弃疾对他们说,陆游年事已高去不了前线,就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
“当真是男女老少都在出力呢。”吟儿被这股炽热而强烈的抗战情绪包围着,先前难得产生的一丝怀疑也一扫而光。
虽然年纪上要小一辈,但辛弃疾的病明显比陆游重得多,看得出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否则像他这样的豪杰之士,不可能从抗金的前线退下。
可今日,为了支持韩侂胄继续抗金,他还是撑着病体来了。不知他有否想到,会和林阡重逢于临安。
“胜南,我还记得,八年前你与我慷慨地论功名。”离席之后,辛弃疾由林阡推着轮椅,两个人默默地在廊上行了一段。
那年林阡回答辛弃疾,功名之小,名利权势,荣华富贵;功名之大,恢复失地,一统河山。我与饮恨刀,不信太平策,只愿整乾坤,功从少年立,名向身后抛。
“后来,辛前辈连夜填了一首词赠予在下。”八年后,他仍是那清隽的黑衣少年,眉间的亦正亦邪却少了,“壮岁旌旗拥万夫,锦檐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革录),汉箭朝飞金仆姑。”
“还是老样子,永远不背下半阙。”辛弃疾笑起来。
“不背。”林阡固执地说,他心里,辛词没有下半阙。
“胜南,谢谢你。”辛弃疾隔了半晌,说,“我听说了你这八年的经历,虽不能亲临前线,却重温了自己的少年时。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
辛弃疾也不背下半阙了。
“不,该说谢谢的是在下。”林阡与他停在走廊的末端,“八年前,若不是您触动在下认清定位,勾销私仇,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林阡。林阡真正站在抗金的第一线,是从夔州之战开始的。”看着庭前安静的雨落临安,忽忆山东的晦夜残恨,“家母在山东之战,为了保护在下,自尽于金军围攻中,她对前辈,虽未原谅,却也释然。”
“不愧是昔年义军中人。”辛弃疾感慨着这段仇恨的流逝。与此同时湮灭的还有旧时光。
“辛前辈,您对丘崈丘大人,有何看法?”他知道,寻找战狼不是叶适一个人的责任,作为主和派的领袖之一,丘崈才刚上任两淮宣抚使就放弃泗州等地退守盱眙,虽然言行中也有爱国之心,但是也不排除是装的,丘崈是最接近战狼的人选了。
“那是老夫的知己好友,《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便是与丘大人唱和。今年逝世的杨万里先生也说过,丘大人‘诗中哀怨诉阿谁,河水鸣咽山风悲中原万象听驱使,总随诗句皈行李’。”辛弃疾的回答令林阡诧异至极,“家国之恨,身世之感,并入笔端。”
“‘战狼’不是他。”林阡意识到不是丘崈自己,“那就是有人按住了丘崈的脉搏。”战狼之于丘崈,一定就像曹玄之于吴曦。
吟儿远远在他们后面走着,左顾右盼心不在焉,满心都是昔年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这里是八年前江西的茂林修竹曲水流觞,好像还有个女子在她身后唤——
“吟儿吟儿,真的要去见辛稼轩了吗?他也是我崇拜的大词人啊!”
抚着剑穗,追忆往昔,望着细雨中盛放的瑞香、水仙、腊梅等等,都忘记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