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报称,林阡连夜来了水洛。这处以极刑、还剩一天可以通融的消息,一定会很快到他耳边。轩辕九烨一笑。
彼时莫非正巧醒来,知道吟儿竟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完颜永琏下令处死,临别之际他被雨祈搀扶着只能给了吟儿愧疚一眼连累主母,有辱使命……望着金军已经有人奉命上前要将她鞭打,莫非难过至极,却只能把眼泪往回收。
别哭,保护麾下,是主母的职责。吟儿微笑,在心里淡淡对他说。
“婚期改作死期。哼,为何不当场处以极刑?”这道对敌人优柔得不似完颜永琏的决定,还不是来自于他对亲人的潜意识?楼阁中,郢王就看出了完颜永琏又在给他自己留余地。
“他不可能对她无情,只是不够深而已。我想,暮烟要死了,比暮烟要跟别人跑了更加吸引他。”如果把这个“他”,从林阡改成完颜永琏,也一样成立。郢王忽然意识到,如果要让完颜永琏像林阡忘乎所以,那对凤箫吟的计算就绝不是今夜这样构造出一种快要将她救走的假象,而是应该给她加速死亡的危险。
为了规避被人出卖的风险,郢王这次选择只在决定前一刻,对当事人说。不错,他嗅出自己身边有曹王的探子了。
不过,如果林匪悍妻真是暮烟的话……郢王想起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女子,再对比一下自己永远惯着雪舞和雨祈,无论发生何时都张开羽翼护她俩……不由得叹了一句,“好一个完颜永琏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夤夜,完颜永琏于屏风前负手而立“月儿,她真的是小牛犊。”她的生死,在她一念之间,一念开始投靠,一念彻底背叛,她选择后者,那种决绝痴心不后悔,与你当年为我叛宋如出一辙……
更有他今晚在楼阁中见到她用尽心机装得虚弱,倒在地上坐不起身一副畏寒的样子,令他在第一刻就想起了当年那个冰冰凉凉的小牛犊……
他却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才将她治愈,又下令鞭打杖责。
“然而我只能作此决定。月儿,当你我与天下无法兼顾,我不能再打一次陇南之役。”他满怀歉疚地对屏风画的主人说。
“王爷……”凌大杰入帐时,见他孑然伫立,一时感伤,如鲠在喉。
“不必劝了,吾意已决。”他料到凌大杰来做什么。
“竟没有回旋余地了?”凌大杰更料到他未来会后悔,尽管此刻他眉间尽是冷峻“我殚精竭虑,为她铺活路;死路,是她自己选。”
“王爷……”凌大杰情知无望,跪倒在地,“那便求王爷,让末将见公主最后一面。”
完颜永琏回过身来,目光中一丝凛冽锋芒“想做什么。”
“末将……不敢违逆王爷!然而公主她,绝不可能……”凌大杰低下头,自知被他看穿,脑中却全是二十五年前的静宁之战、自己竭尽全力都没能救的那个小牛犊,还有去年山东之战、对弈后向自己套取往事、狠心装不知情的那个小牛犊,还有不久前的南石窟寺里,甘心对自己舍命相救,却又与自己极力保持距离的那个小牛犊。
“别说了。”完颜永琏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是去见她最后一面,别再为我做第二个陈铸。”
凌大杰一凛,想起完颜永琏说的,陈铸做法并不可取,留住忠肝义胆,却负家国天下……
然而公主她……绝不可能无情!凌大杰想,唯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动之以情,或许偏是自己,能软化凤箫吟那颗坚硬的心。
片刻之前,林陌也曾来见完颜永琏,说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不同于凌大杰的重情,林陌一副无情模样,只说有些事情,应该在她上路前与她说清楚。
月西斜,林阡和孙寄啸正自交谈,忽而收到掩日的飞鸽传书,惊闻吟儿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