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已矣,来者可追,他不禁含悲,大怒,去质问这里的每一个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心腹、知己、绝对不疑,为何宁可死,宁可掩盖,宁可撒谎,这么多年,全都不肯告诉我哪怕半句真相!若告诉我,岂会有这无数的无谓牺牲?!岂会到今日她已非杀不可!非是我亲手杀了她不可、才可给全军上下交代!?”
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说穿凤箫吟的身世,说多错多根本会加速她的死!他们被他的怒不可遏、悲愤交加震慑,一时噤若寒蝉,无人敢言,唯有一个人,平日里老实巴交,却竟在这关头比王爷还怒,站起顶撞,将他喝断“为何宁可死、掩盖、撒谎,都不想您知道?因为谁都知道您在陇南之役,失控为她做过什么!王爷,您是我们每个人的信仰所系,谁也不愿见您因她受伤、为她破誓、被她祸害再失去分毫!所以,您今日不能脑热杀她、免得追悔悲恸、行事错乱,日后也断然不能情急认她,免得您多年心血、我等心愿,悉数付诸东流!”
空气忽然死寂,随着王爷也沉默,众将全都更安静,一时不知局势可如何走。山雨渐大,风满兵阵,这地方并不隐秘,再拖延不是办法。
“求王爷留她一命,将她软禁,假以时日带回中都。有关她的身世,务必不要公布于世。”岳离带头请求。
“求王爷留她一命,务必不要公布于世!”山涧里,只剩下凌大杰、轩辕九烨、完颜君随等知情心腹。
“求王爷不要公布于世……”那时凤箫吟已醒来,第一句话便这样说。她这双眼,完全是属于林阡的坚硬,她这句话,也完全是为了林阡求。
她是怎样的恬不知耻,竟然舔着脸在这里求他不公布身世、却不求他留她一命,是明知道他杀不了她吗!
原来包括她在内的他们都看透了,他现在只是一时气愤要杀她,日后可能会不管不顾要认她?是,撇开家国,还有柳月。和他天生一对却天妒薄命的妻子,惨死后只留给他这唯一一个继续活着的念想,可是教他如何接受啊,眼前这宁死不屈的南宋盟主,就是那个会在昔年他们谈笑下棋时撒了仆散揆满手是尿的小牛犊吗,就是那个摸上去冰冰凉凉、被妻子说不忍心嫁去别人家的小牛犊吗,就是那个他当年回朝务政,会宁地宫里东张西望、好像有那么点舍不得他的小牛犊吗,就是那个战报里随着母亲颠沛流离一去不返二十多年音讯渺茫生死难测的小牛犊吗!
她,一点都不像刚获悉身世晴天霹雳的样子,她说“求王爷不要公布于世”时,笃定的语气,冷血的眼神,证明她也早就知道、宁可隐瞒、但她隐瞒不像他们那样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要守护的那些本该是她仇敌的人们!要他怎样把她和那个可怜可爱的小牛犊联系在一起?!他根本已经省掉那些对她的洗心革面,譬如凌大杰曾放血给她吃救她的命,譬如柳月是怎样死在宋军围攻之下,譬如他为了她能活着宁可折十年寿命,这二十五年来从未放弃过要找到她,心怀天下如他,独独一场陇南之役的罪也是为了她才犯下,至今都没有低头认错……由于她是明知故犯的,这些感化统统都不必了,她不仅是数典忘祖,完全是狼心狗肺!
天竟这样的不长眼,我费尽心血凝聚起来的灵魂,竟是这样残忍地将我报答?!
他忽然想起不久以前,河东五岳的谈判席上,他抓住她话中的弱点,说,难道谁天生不爱富贵安稳、喜欢当草莽流寇?
谁,我完颜永琏的亲生女儿!她明知自己是金国的公主,明知自己的母亲惨死在南宋,还当了对方的盟主和主母,长达十年,屠戮金军,出生入死,身先士卒,她怎忍心六亲不认,向着亲族和恩人们拔剑?!
“王爷,末将有个办法,可以使您和公主相认,而不影响圣上对您的信任。”凌大杰没有看出他的心理活动,没有看见他对凤箫吟恨大于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