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承裕跪下。
薛九龄怒不可遏,在完颜力拔山的控制下挣扎了半分才终于跪倒,却满脸不屈不挠,抬起头破口大骂“贼子!今日你迫我跪下的这每一毫每一厘,都是他日盟王饮恨刀下,你女真铁骑跪伏的每一引每一里!”
“很硬气,很能说。”完颜承裕笑起来,“我等着!”手一扬,戴着斗笠的仆散安德猛然举鞭,当众对着一个金将打扮的人狠狠劈扫,那人始料未及根本没法还手,被他这硬鞭连抽带刺凌厉数下,哼都没哼一声便当场身亡。
“硬气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这是海上升明月第四级下线。”仆散安德的脸虽然隔着斗笠,却已看得见扭曲,他踱几步到吓得半死的吴晛身后,吴晛当即脸色煞白屁滚尿流“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
“大人!”薛九龄阻拦不了,泪在眼眶,“您是吴氏子孙,如何可以……”
却听又一声激响,抽在薛九龄的儿子背上,那孩子还未及弱冠、初上战场,如何经得起这般狠打,惨叫一声骤然晕厥,被踢醒后满口鲜血。薛九龄大惊失色,打在儿身疼在父心。
完颜承裕冷笑道“薛九龄,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于我、劝城中你那几个还在顽抗的麾下投降、再助我夺下郝定驻守的威戎,事成之后,保你一世富贵荣华。”
薛九龄的儿子不理会仆散安德,奄奄一息迎向薛九龄担心的眼“父亲,别顾我,这一世早就富贵荣华,若是突然没有了、非得牺牲旁人去续,那便到此为止吧!”话未说完,便被仆散安德抽倒在地,软绵绵地一动不动了。
“至礼!”他给儿子起名,也刚好是诚信礼义,他比杨公好命,四个儿子全都有了。
“三哥!”最小的那个还没懂事,大惊冲到至礼身旁,换来的却是薛九龄的大惊失色“至义!”
仆散安德原本没想这么快对付这孩童,忽生邪火从他下手,不假思索一鞭挥下,忽然被城楼上一道剑风拦挡,正中仆散安德下怀,冷笑着转身相迎“很好,又一个海上升明月!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掩日下线和上一个被鞭打至死的不同,上一个没来得及得令,这一个却是明知故犯,见义勇为却飞蛾扑火,楚风雪眼睁睁望着他送死,不忍斥责,责什么,责他们因为血性失去理性吗!城楼上呼吸各异,望着那男儿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短短片刻竟被硬生生抽得不完整,可见仆散安德对细作是多愤恨多狠辣。
“很好,我本想杀鸡儆猴,却不料引蛇出洞。”仆散安德把薛至义小鸡一样拎起来,那孩子毕竟尚未懂事,又惊又惧,大哭求救“爹爹!救命!”
“薛九龄,城已破,主上已降,稚子遭殃,你却还倔强,你到底在守着什么?!”完颜承裕蓦然站起,想要将执迷不悟的薛九龄喝醒。
“我……”他答不上来,却好像是本能?老泪纵横望着即将朝幼子头上落下去的独厚鞭“至义,你去吧,别怕,爹爹很快下来陪你!”
又一鞭泰山压顶,向着那弱小的躯壳抽下,一瞬,城楼上的掩日下线们全都窒息,他们本就是要保护这些手无寸铁的弱者,但他们不能动,是为了日后能保护更多手无寸铁的弱者,可是,谁说就一定有日后?只是,哪个细作又能打得过这十二元神之一的仆散安德,此情此境,到底要如何取舍!?这一鞭还未击中那孩子,就已经泛出妖异的血光,包括楚风雪一干人等都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既不敢看那孩子血溅当场,更不敢看有任何呼之欲出的战友再送死。
电光火石间,那强劲一击引起的刺耳声响,如惊雷般震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对……”楚风雪当先觉得,这风力不对,仆散安德再强悍,也不可能把一丈开外的她都震得脸上发麻。因为瞬间感应到了来者何人,她又惊又喜地睁开双眼,去迎向火光下熟悉至极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