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清晨时分,南北交界,天光也彷如被树林染青。整个世界仿佛就存在于一块翡翠里,通透水润。
冷飘零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孤身潜回村南,只是因为晕倒前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玉玺不见了。
如果不是因为想到小时候她和胡弄玉一起把玉玺扔着玩的场景,她都不会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被遗忘在了先前住处,到底是近日事件太纷乱打击太频繁。
仅剩的希冀,仅剩的慰藉,就是胡弄玉等人也没有发现,这个并不显眼、被藏在角落的女王标志。
冷飘零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弥补这个过失,悄无声息地把玉玺找到救回来——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被一半麾下舍命保护的王位、到头来居然可笑地轻易地就被人以另一种方式篡了?
可笑,是的太可笑,这场猝不及防的政变已经夺走了忘川水和罪囚,几乎让她冷飘零身败名裂,冷飘零唯一能做的就是拒不退位,但玉玺的遗失却令王位留都留不住,麾下和她的种种努力、牺牲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向来笃信“名比实强”,也尝过不少名头带来的好处,冷飘零笃信玉玺就代表着权威,代表着王位,代表独一无二、至高无上……
不能让麾下失望,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文暄要照顾伤员,自然也不能说走就走;至于林阡等人,涉及纪景之案的嫌疑,她没有脸面再求助和连累。于是,就必须、立刻、孤身来村南。
很可惜,这样一个失常、慌乱的冷飘零,完完全全在胡弄玉的计算之内、股掌之间——当她明确知道对手的软肋。
若非因为太注重“名”,当初的冷飘零怎会在察觉到王位不稳的第一刻,选择去京口取轮回剑来威慑?诚然,那对于刚刚开始动荡的东山国政局,还真是最强悍的撑天之柱,至少哄骗了大半的京口民众。
“冷飘零,我俩的关系,应该是那年开始变化的吧。”阡吟等人死也想不到,原来胡弄玉和冷飘零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关系亲近到可以在一起睡觉、吃饭、沐浴、梳妆、并排坐在王位上。
可惜各自身后的力量不允许她们一直要好到底,离间的谗言从冷飘零登上王位后就从来没有断过,她二人却始终没有对谁取信。
直到那年胡弄玉亲眼看到母亲被狱卒欺辱,其后身体每况愈下……那才是第一条罪证里冷飘零的“纵容麾下”吧,是那件事,令胡弄玉陡然萌生出救母的决心和反抗现状的意志。战线从那时开始拖到现在,直至此刻,她才终于可以亲手给病榻上的母亲喂药,多年夙愿一朝实现,一瞬间,冷酷的眼中竟忽然有了种要流泪的冲动。
那年,当她还在犹疑要不要以夺取王位的手段来释放母亲、只因那样会对不起冷飘零……未想冷飘零先行一步,去京口获取了轮回剑——是冷飘零首先动摇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是冷飘零没有丝毫征兆地离开了这段亲密无间的关系。
不告而别,胡弄玉这一生,最恨的便是不告而别……
当这个世界只剩亲情没有爱,胡弄玉再也没有迟疑地,走上了夺权篡位这条路——
“冷飘零虽借轮回剑巩固了地位,却也因此埋下祸根。”轮回剑藏于京口世人皆知,冷飘零得到轮回剑是否已经进入禁地?胡弄玉自然起疑,没过多久便遣人调查起冷飘零的行踪,也不出所料地得到了目击证人。
“弄玉……”传来母亲微弱的声音。昨夜母亲她昏昏沉沉,只有少许的吞咽能力。
胡弄玉一惊,看母亲醒转喜不自禁,连忙放下药碗“姐姐!”
胡凤鸣闻声当即掀帘而入,脸上还残存着扇药炉时的尘土,和一身的华服毫不相称“娘您醒了!”
“这……莫不是在做梦吗。”母亲哽咽,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