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这次,却如同一块石头落在了水面上。
冯爱玲握住了他的手,话音柔婉地说着:“天亮了,就有护士陪护你了。晚上,医院不是还有规定,得家属陪护的嘛!”掀起了被子,把他的手放到了被子里。
梁家志又接着从被子抽出了手,一字一句地说着:“爱玲,我这几天总觉得飘飘忽忽的,好像在做梦一样。我刚才还在琢磨着,如果我们遇到了不尽人意的事情,或者是结果,我们也要尽量地乐观面对呢!其实,人这一生也就像是一个梦,只要你心平气和地对对待它,它就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们。如果我们不安静,它也会不安静,那么我们的这一生就会有不满足的时刻出现了呀!”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稍稍地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着:“我就在想,比如我生病,不能关心和照顾你们,可是你们对我的关心照顾,还有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我还是可以深深地记在心里的,是不是?”想到家人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即使没有把心情表露出来,可还是想通过说些宽慰的话语,去缓解给他们带来的焦虑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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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梁家志的心中好像藏着千言万语,也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但他的身体状况却如落日余晖一般,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让他感到有些事还是不吐不快。他觉得他的这副孱弱的身躯,就像一座即将崩塌的堤坝,尽管他竭尽全力地做了防护,然而现实却残酷无比,似乎只允许他断断续续地表达心声,去艰难地说出只言片语。
即便是他这样有限的表达,冯爱玲和梁博峻在听懂了隐含其中的意味的时候,也清晰地察觉到了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悲伤,还有苦痛。而且,他们还感到了他的无助和绝望,以及那份缠绕住了他的,剪不断理还乱的世间真情。冯爱玲觉得他的手有些冷,也感到了他握得她的手好紧,可是他们却只能用目光传递心情,用温柔地眼神安慰着彼此脆弱地一面。
梁博峻尽量地控制着情绪,极力地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压制着随时会爆发的情感,用心地倾听了梁家志说的一字一句,也用心地感受了情感带来的痛苦冲击。他无法接受梁家志说的话语,因为他说的话意不是祝福,也不是美好的愿望。他从陪护的座椅上站起了身,泪水已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了眼眶,模糊了他原本清晰的视线。
梁博峻尽管泪雨滂沱,话音却轻慢地说着:“婶婶,您陪小叔聊一会吧!”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淌,都没有抬手去擦拭一下。他慢步地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走去,也将梁家志说的话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
梁博峻走出了医院,来到了他的车前,转身看了看霓虹灯影里写的“市第一医院”的名称,接着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他坐到了驾驶座上,用颤抖的手从车的储物盒里拿出了一包烟,撕开了封着的烟盒。他控制着沉痛地哭泣,把打开的烟盒紧攥在了手里,也接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地哭声,好像害怕惊动了依然在祈求的神明,担心稍有脆弱就会令神明弃他们而去。
梁博峻觉得内心深处的悲伤都涌了出来,还有梁家志有过的那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再次不停地传入他的耳朵。平时,梁博峻总会考虑夜冷可以催人冷静,但对于满心憧憬,又充满希冀的某一个时刻来说,面对这些虚幻不能走进现实的情境,还是会感到微小地希望转瞬间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到了梁家志刚说的那几句话,突然感到当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承载地期望,或者愿望太长久了,为这些而来的压力也会变得太过于沉重,好像重到几乎压弯了一个人的脊梁,都不会让一个人坚守自尊和尊严的刚强,那么容易地被令人沮丧和失望的问题打败。
梁家志借着灯光看了看病房,却感到周围的一切那么地不真实,即使传来了均匀地呼吸声,和酣睡地声响,都如同泡影般欺骗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