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沉甯离开审讯堂后,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日光洒在她沾满血污的衣衫上,那暗沉的血迹早已干涸,凝成斑驳硬块,散发着刺鼻浓烈的血腥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面露惊恐,她却仿若未闻。
跨进府邸门槛,门房小厮瞧见她这般模样,惊得瞪大双眼,手中扫帚 “哐当” 落地,嘴巴微张,半晌才回过神,匆匆上前搀扶:“圣女,您这是…怎弄成这样?!”
风沉甯抬手轻轻摆了摆,示意无事,嗓音沙哑低沉:“不是我的血,备水,我要沐浴。”话语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小厮不敢耽搁,立马吆喝着下人忙活起来。
没多会儿,热气腾腾的浴桶便安置妥当,水汽氤氲,弥漫整个房间。
风沉甯遣退众人,独自站在浴桶前,双手微微颤抖着解开衣衫,褴褛衣物褪去。
她抬腿迈进浴桶,温热的水瞬间没过身躯,泛起丝丝血缕,殷红血丝在澄澈水中缓缓晕开,恰似一幅被恶意涂改的绝美画卷。
风沉甯闭眼,长舒一口气,抬手掬起一捧水,缓缓浇淋在脸颊、脖颈上,任由温热水流滑过肌肤,洗去血水、污渍与疲惫。
眉头微微皱起,刺痛感如细密针芒扎刺,却未让她停下动作。
她仔细清理每一寸肌肤,浴桶里的水渐渐泛红。
换水数次后,水面终恢复澄澈。
风沉甯靠在桶壁,仰头闭目,稍作休憩。
沐浴完毕,裹着浴巾踏出浴桶,婢女早已候在一旁,手中捧着干净衣物与药箱。
风沉甯换上柔软素雅长袍,在妆台前坐下,婢女轻柔地为她擦拭头发,动作小心翼翼,不敢弄疼她分毫。
风沉甯接过婢女递来的药碗,深褐色药汁散发着苦涩气味,她眉头都未皱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药汁顺着喉咙滑下,苦意在舌尖蔓延。
待头发半干,她抬手示意婢女退下,独自坐在窗前。
窗外庭院微风轻拂,吹得花枝簌簌作响,光影透过斑驳树叶,洒下细碎金芒,景致如画,她却无心欣赏,手中把玩着圣地的玉牌。
她静坐片刻,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进。”
容允岺满脸焦急闯了进来,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眼中满是担忧:“圣女,今日可服药了?”
说话间,他人已大步跨到她身前,双手下意识要去拉她手腕,想探探脉象。
风沉甯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神色冷淡,继续把玩着手中玉牌。
容允岺身形猛地一僵,悬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脸上化为无奈,眼眸低垂。
沉默良久,风沉甯才幽幽开口:“你是想告诉我圣地的丹药和你给我开的药,这两药性相冲吧?”
“是,圣女向来聪慧过人,既已猜到,我也不瞒你了。圣地那丹药虽有疗伤之效,可配方繁杂,里头几味药材与我给你开的药性子相克,同服的话,不仅药效折损大半,还可能加重你体内气血紊乱,于伤势无益。”
风沉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把玩玉牌的手指微微收紧,玉牌边缘咯得掌心生疼:
“呵,圣地那些长老,难道连这点用药之事都搞不清楚?他们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容允岺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放低声音:“你莫要动怒,再伤了身子。我已经仔细核对药性,将我给你开的药进行调整了一些。你现下刚服药不久,我给你把把脉,瞧瞧有无异样。”
说着,他再度伸手,目光诚恳,满是关切。
风沉甯却不为所动,起身踱步至窗边,负手而立,冷冷道:“圣地能人众多,医药一道向来把控严格,哪容得这般低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