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
好委屈啊——
……
裴书臣出了营帐,深吸一口气,才压住胸中的怒意。
但其实……
裴书臣心底也难过。
十年了……
十年都没见过的孩子,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
裴书臣甚至都不知,他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以至于这般倔强,这般狠戾。
明明是孩子,可眉宇间,总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邃……
这孩子,长大了啊——
……
不知站了多久,裴书臣这才转身回到营帐中。
只见闻衡趴在床上,双眸闭着,睫毛却在颤动,胸口起伏。
他背上,已无一处完好之地。
知晓有人进来,还要强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起来,老夫跟你谈谈。”
闻衡咬着牙根儿,一句话没说。
可终究抵不过后背传来锥心刺骨的疼,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见裴书臣没说话,自觉的下来,跪在了面前。
“脱了——”
闻衡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看着裴书臣,随后,又埋下了头。
又开始犯倔……本是想给他上药的。
这下子,裴书臣也恼火了,猛地将他的上衣扯开,顿时露出里面皮开肉绽的模样。
“闻衡,你记住——”
“即便你伤的遍体鳞伤。”
“可也比不得你——自己把自己毁掉来得重要。”
“老夫当年教给你自重自爱!你呢,一个人偷偷跑到外域,十年之间,杳无音讯!”
“若是真的出了意外!你让你师兄们该如何,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遇事不问清,便莽撞自处!”
“不认师父……呵……师门是你有资格说不认就不认的!”
“今日一见,倒是让我意外了,原来还有这一出——”
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着裴书臣的面,闻衡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泪水止不住往下掉,湿漉漉的打在地上。
当年负气出走,他就没想着回来,一心便是战死沙场也好,说不定……
捞个英雄为国捐躯的名声,说不定裴书臣还会后悔不见他……
哪里会想这么多——
哭的委屈,也有觉得这十年自己赌气的不值当。
然而,裴书臣面上却没有半点心软。
“从今日起,老夫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彻彻底底,在你两个师兄面前,跟老夫断了师徒关系,彻底离开师门。”
“要么,你日日请了罚,来老夫这里,领鞭子——”
冷冰冰的话,没有任何温度。
闻衡哽咽了好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嘶哑低沉,带着满腹委屈——
“我……我要行军,不能日日带伤……”
“那就第一个——”
裴书臣干净利索,就准备起身,一只手已经掀开了营帐。
闻衡连忙抓住他的衣袖,哽咽道:“第二个……”
顿了顿,他眼睫忽闪,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抬起头来,坚定道:
“我、我选第二个,每日去找您请罚——”
“您别不要我……”
再怎么刺头的孩子,在裴书臣面前,也得乖乖伏顺挨罚……
轻点罚!乖软哼哼哭包,他知错了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