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季祈永喝一口,小心翼翼的瞄向秋庭桉,没话找话说几句。
又喝一口,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秋庭桉轻笑一声:
“为师又不是老虎,吃你不成?”
“不不不——”
季祈永摇摇头,囫囵吞枣般,咽下嘴里的汤羹。
“慢点,哪里有半分帝王家的沉稳。”
秋庭桉无奈的摇摇头。
季祈永放下碗,取了柳枝,转身便跪在秋庭桉面前,高举柳枝。
“永儿自知罪愆深重,特向师父请罪,望赐重责以儆效尤。”
秋庭桉未接柳枝,只是淡淡的看向季祈永。
一时之间,房内安静异常,谁也不曾开口。
其实按照本质来说,季祈永只是救人心切罢了,这是他的纯良之心。
秋庭桉本不欲折腾,只是这孩子愧疚的很,平白无故讨着罚,无非就是想换的自己心安。
季祈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凝滞。
良久,秋庭桉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屈指敲击桌面。
“嗒、嗒、嗒……”
一声又一声,每次敲击声落定,季祈永的脊背都会僵硬一番。
季祈永其实并不怕秋庭桉罚他,更怕现下这般沉寂。
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莽撞,差点害得师父丧命,现下幸亏是有时序政救治,若是没有——该怎么办……
故意讨打,只是为了消除愧疚。
“师父……”
季祈永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快要听不见。
“嗯。”
秋庭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转而缓缓开口问道:
“幼时,为师曾给你编过一套书籍,收列历代帝王,正反对照,配有图册,可还记得?”
“记得,此书乃永儿幼时开蒙书籍,永儿不敢忘,以对此间故事、道理,倒背如流。”
季祈永恭恭敬敬的说道,语调平缓温润。
“哦?倒背如流?”
秋庭桉眉梢扬起。
“是——”季祈永微微行礼,那本像极了民间的小人书。
在幼时枯燥无味的学习中,自然印象深刻。
“对其中宋代仁宗,永儿是如何评价?”
季祈永微微一愣,他不明白师父此刻说这些的意思。
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仁宗心善,广为流传,其仁政之下,百姓推崇,深受百姓爱戴。”
“但其在位期间,不御外敌,重文轻武,甚少有着名的功绩。”
秋庭桉微微点头,“仁政之下,也不免出现懒政、怠政的行径,事出两面,阴阳两极。”
“仁君也不免被后人诟病他的过失。”
秋庭桉从地上拉起季祈永,
“永儿,你为人心善是好,心切救师也没有错,但是为君者,心怀天下之际,也要有制衡天下的手腕。”
秋庭桉见季祈永还是迷迷糊糊,拉起他的手,被迫展开。
藤条搭上手心处,“你讨罚,是为了躲避自己内心的愧疚,为师虽知,但不能这般惯着你。”
“不是所有事情,一顿罚就能躲避的。”
“但同样,我作为你的师父,也理应安抚你,所以我只罚三下。”
“可明白了?”
既满足了季祈永求罚的心,又讲明了道理。
这就是秋庭桉的厉害之处——
手起手落,三下,并没有故意轻饶,也没有刻意惩罚。
季祈永握住自己的掌心,微微有些痛感。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