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君王以民为善,天下为公,那么终有一日天下大同,再无苦难!只是这想法固然是好,实施起来却难,因为要皇帝洁身自律只怕历来君王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遑论与民为善,似乎不可信!然后既便如此,他也从未放弃心中理想,也是生者便是死者希望!
堂中传出吟诵之声,却又是:“唯天下至圣,为能可明睿智,足以有临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是以声名洋溢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日配天!”丘方绝听这稚嫩的孩子声音,良有所悟,心想如果真如书中所言,那该当是极好的,只是……忽然明德堂中门大开,走出一位清癯的文士,年岁约摸五十上下,气度不凡。他见天井中站立一位形销骨立的中年人,眉眼虽是苍桑,但是目光之中依旧闪着迫人的王霸之气,虽然不似官家中人,但也是位英雄!
这人见丘方绝侧目瞧那株风雪中犹自盛开的梅花,不觉吟道:“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言罢哈哈笑道:“在下吴振尘,本是中土苏州人氏,因写诗忤逆今上,被人出首,流放此地二十载,今以授书为业,教了几个顽童,从打发无聊时光。我观阁下气宇非凡,不是等闲之辈,敢问英雄何人?”丘方绝苦笑道:“在下藉藉无名之辈,不说也罢。”吴振尘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如曾相识!”
丘方绝见这吴振尘授业于顽童,谈吐亦是不俗,可见先前他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便幽幽道:“在下丘方绝!”吴振尘听了,不觉得惊呼道:“阁下便是三年前攻进皇宫的复明社首脑丘方绝丘帮主,可是赫赫有名,那一役可说惊天动地,自古未有之事,险险便拿住皇帝,重回汉人天。事后嘉庆皇帝自觉于国有愧,连下‘罪己诏’以为开脱,只是……”他不再说下去。
丘方绝不扼腕道:“可惜当事之时一时疏忽,功亏一篑。”吴振尘道:“也许是天数使然,该他大清享国三百年!”丘方绝道:“那一役死亡弟兄枕藉,可说是一败涂地,夫复何言!”吴振尘忽又大声道:“虽然未成功,可是大长了天下汉人的志气。骇得那皇帝事后犹有余悸,下了‘罪己诏’还说什么是汉唐未有之事!你说他害不害怕,险些便要天下不保?”丘方绝走进明德堂,只堂中甚足宽敞,中有十几个孩童读书识字,大约八九岁,面目清秀,中有一个孩童与吴振尘相似。丘方绝越看越似,便问道:“吴先生,这孩儿是……”吴振尘看出他心中所想。便道:“丘帮主这孩儿是我的孩儿,我来此地第十一个年头上生下这孩儿,名叫吴新奇。”
丘方绝道:“是啊!对中土的的人来说这苦寒之地确实新奇!可是这却是用生命代价换来的,不唯只有新奇还有无尽的苦难!”吴振尘却道:“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更懂得生命的可贵,才不会去卑视别人的性命,爱护世间万物!——虽然别人不义,我却不能不仁!这是我教导他做人的规范。至圣先师曾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们要有一颗仁义的心,不能去贱踏别人的尊严换取自已的快乐,这是可耻的!生而为人,便要坚强!因为世间谁人不苦,皆是概莫能外,只有生的苦难,那有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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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方绝道:“越是艰难的环境越是磨练人的心志,圣人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也!如果人人懈怠,不思进取,那么家国岂不都亡了?人与禽兽有何区别?我想人之与禽兽有别,在于人有思想有信念,有独立于世的情怀,而禽兽却没有,除了杀戮似乎无它,你说如果我们落难的汉人都心志丧失,不思进取,浑浑噩噩,混吃等死,那么生而有何意义?想那百多年前,袁督师一心为国,死后犹念家国,心系万千流离失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