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皇帝如此夸奖,安重诲当然要谦虚两句,然后顺势问皇上:“圣人,臣听说陛下还没有召见蜀主?”
当然不能说自己这几天忙着跟后宫娘娘们亲热呢。
虽然不算荒淫,但也不符合明君人设嘛。
“重诲啊,朕只是要王衍活着,并没兴趣见他,你说什么意思啊?”
随便找个借口,顺便语重心长培养一下国家栋梁。
安重诲还真想了一下:“圣人之意是说,王衍只要活着,蜀地就闹腾不起来?”
李存勖肚子里在笑。
在蜀中虎虎有生气的安重诲,在皇帝面前只是一只猫。
还要再给他循循善诱一下。
“还有呢?朕为什么不急着见他?”
安重诲真要好好琢磨一下了。圣人是在端架子吗?是在显示有没有王衍,新唐都是蒸蒸日上吗?
李存勖自己想了一个答案:“重诲啊,道理很简单嘛,知己知彼嘛。你不给朕说说王衍其人,朕见他,不是浪费时间吗?”
安重诲根本没想到,答案原来是自己。
连忙把自己与王衍的所有接触,包括郭廷诲他们去皇宫会见王衍,甚至连在秦川驿宴请大小徐后,所有能想到的细节,统统讲了出来。
李存勖这回真的开始考虑了。
“嗯,重诲,按你所言,这个王衍,果然是个不中用的,果然是个亡国之君。”
“圣人明见。”
“不过,那个小徐后,朕倒是有些兴趣。”
安重诲想起那副俏丽的模样,也想起小徐后的智慧。皇上感兴趣的,是哪个方面?
李存勖并不想瞒着自己人。
“两方面,朕都感兴趣。这样,明天你把他们家都带来,如果王衍真的不会发生危害,朕还有用他之处。”
谈论降王不是主要目的,安重诲主要是想请示皇上,那些“使团”怎么办?
李存勖当然也知道这些“使团”。
万元域的资料早就告诉了他,这些使周边小国携带大量土特产,除少部分用作进贡外,大部分则是在京师或沿途用作贸易,以“贡使”的特权身份公开进行走私活动。中原朝廷饱受走私之苦,只是换来一个天朝上国之空名。
“重诲,你觉得朝廷是要面子好呢?还是要里子好?”
安重诲当然主张要里子。
一个空面子,有什么用?
李存勖也是安重诲的想法。
重实利,轻虚名。
何况新唐财政一直不景气,现在有了伐蜀的大量缴获,总算喘过一口气来。怎么?伐蜀好容易取胜,就把成果拱手送给这些外邦?
不过还是决定把那个反对派,冯道,召来问问。
不出意料,冯道再次反对。
“圣人,臣认为,陛下雄图大略,这种事上也不该斤斤计较。否则,何谈胸襟气度?况且如今天下未安,各藩国还蠢蠢欲动,朝廷现在所急需的,是一种强大的政治声势啊!万邦来朝,国泰民安,臣以为会极大促进那些藩国早日归顺,这样省下来多少军费?恐怕比节约下来的赏赐更多吧?臣愚见如此,伏请圣人裁决。”
这就是李存勖明知冯道喜欢唱反调,但还是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了。
一个帝王,如果听不到不同的声音,那将是极其危险的。
冯道唱了反调,虽然不好听,但也让自己至少知道,还有他这种观点。至于是否接受,那最后还是自己说了算嘛。
最后召见任圜。
这是在圣人已经有了主意以后,才让任圜过来的。
给任圜讲了外邦使团的目的和危害,也说明了外邦来朝对朝廷政治声势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