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又说起“听天由命”四个字,郭崇韬不由暗暗叫苦。
给废后的就是这四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这次,事关国家军政大事,居然还是这四个字,而且皇上还堂而皇之地说出了口。
无奈地说道:“圣人准备怎样听从天意?”
看着郭崇韬的苦瓜脸,李存勖努力绷住脸没笑出来。
徐徐说道:“既然蜀主和吴将都生了重病,那么就看看,谁先撑不住?刘仁瞻病故,朕就讨伐伪唐,起码也要夺了寿州,让伪唐老实一点。蜀主先病故,那就水陆两路,夹击蜀国,来个灭国之战!”
李知柔也是对皇上的“听天由命”这四个字深感诧异。
国家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
简直像昏君做派!
但是听了皇上的解释,不知不觉之间,那个扫平伪梁的圣人,又回来了。特别是还提到“水陆夹攻”这个问题。
这可是圣人首创,谁都没说过。
圣人如此说,看来,对于这个灭蜀之战,圣人是深思熟虑、早有打算,所以不经意之间,居然把灭蜀之战的战略也给端出来了。
在皇上心目中,这个思路已经想过多少回了,根本不算什么新鲜玩意。但是到了群臣耳中,却是耳目一新。
郭崇韬果然马上追问:“圣人适才说水陆夹击?”
李存勖有些后悔。顺口之间,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看来,自己当皇帝,真还不是老谋深算,城府很深的。
现在说都说了,只好解释一下。
“朕已经派人去给孙耿传旨,要他打造适于长江航行的江船。到时候,就可以从大江之上,直取涪州、合州,夹击成都了。”
不说还好,越说越露馅。
刚才还深藏不露的战略,现在已经显现无遗。
居然已经开始造江船,要溯江而上攻蜀了。
郭崇韬有些郁闷,但皇上显然不是听了李知柔的话,才决定打蜀国的。
使者都早就派往沧州去下旨造江船了,那就是早有伐蜀的意图了。
不由看了看李知柔。难道薛王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也是皇上的决策依据?
又转回头看看皇上。
哼,还说什么“听天由命”。唉,这个世界上,谁要真信了皇上的话,那可是真笨。
但是皇上的话,那可是圣旨,不信的话,算不算抗旨?
李存勖总结了。
“伐蜀或者伐吴,朕都有所准备。否则纵然有了天命,又如何攻打敌国?不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朕的意思,还是要知柔,赶紧把这个诏书写出来,传旨各藩镇,听命来参加大朝会。你们看,如果拒不遵旨,不来参加大朝会的,岂不就是站到新唐的对立面了吗?”
郭崇韬和李知柔互相看了一眼,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明白。
上次皇上忽然称帝,各方使臣,碍于形势,只好都向皇上称臣。
反正回去以后,也可以找个借口说明为何称臣,甚至笑称只不过是戏耍李亚子罢了。
谁真拿他当皇帝?
但是现在,圣人可是下旨,是以朝廷名义下旨,是以天下共主身份下旨的。
各藩镇如果来朝,当然没话说。
但估计多半都会托故不来吧?
那样的话,岂不是让新唐很没面子?
李知柔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李存勖没有吹胡子瞪眼,但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托故不来?那你在诏书里就写明白!新唐已经剿灭伪梁,朕已是天下共主!此番大朝会,就是削平藩镇、四海混一的朝会!托故不来者,朱瑱等着他去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