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成功日,春风起絮天。
楼台新邸第,歌舞小婵娟。
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
薛能的《柘枝词》是阿姐最喜欢的诗词了。听义父说,在薛公之前,阿姐只有一支横笛,呜呜咽咽吹上一阵,算是告诉看客们,精彩搞笑的参军戏即将开始。也就相当于一个“暖场”的作用了。但是有了《柘枝词》之后,阿姐那清脆嘹亮的歌喉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边舞边唱,媚眼如丝,笑靥如花,顿时吸引了大批看客。有好事者索性给阿姐取了个“叶柘枝”的名字,叶友孝倒是觉得这诨名比本名好听多了。什么“娘温”,哪有这等名字?他试着称呼阿姐为“叶柘枝”,却被阿姐训斥,阿娘也说“你叫阿姐就好,跟着那帮看客作什么妖?”
唱到最后两句“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阿姐居然胡旋起来,也不知转了多少圈,猛然来了一个侧方踢腿,裙裾飞扬,真有“罗衫半脱肩”的风韵了。
看客们轰然叫好,阿姐满脸是笑。义父也在台旁一张桌子前使劲拍了一下界尺,大声念道:“虽无买马博金艺,要动聪明见识人!温儿啊,你且下台回一圈儿,咱们还指着各位恩官捧个钱场呢!”
叶娘温带着轻松的微笑下台,手里拿着个陶盆,嘴里程序化的念白:
“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奴家手到面前,各位恩官休教空过。”
刚才来看戏的两个女子,正好坐在第一排,叶娘温没有在意,就把陶盆伸到她们面前。
那女郎淡淡一笑,清脆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屑:
“你这等唱法也敢收钱,却不是坏了伶党的名头!”
此言一出,整个棚子里顿时鸦雀无声。看客们心里都明白:这是来了砸场子的了。他们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凝神屏气等着叶娘温吵架,生怕漏过一句,回头吹牛时不够精彩。
砸场子这种事,哪家唱戏的没遇过?叶娘温马上笑着向女郎福了一福:
“这位小娘,奴家走州过府,恰也得过些高人的指教,不知此地也有高人,便请阿姐行个方便,先出个标首。奴家改日定来府上请教。”
不料女郎只是冷笑一声,向她的女伴说道:
“四娘你听听,唱的蹩脚,口气却不小。”马上转头来盯着叶娘温,如同炒豆落在铜盘里,叮叮当当就是一顿教训:
“你道此地也有高人,你可知此地是何处?此地是京师长安、天子脚下、知道有多少藏龙卧虎!你们这草台班子,也敢小觑京师?只说你那‘弄师子’,奴家若出了标首,岂不毁了奴这李九娘子的名头!”
看客们一阵惊呼:“原来是天下第一名伶李九娘子!哎呀,没福听李九娘子唱戏,今天可否给小的们一个耳福?李九娘子!”
看过砸场的,没见过这种阵仗!叶娘温也手足无措,只好忍气吞声向这位名伶解释:
“奴家不会弄师子,适才那叫‘啭弄’,是用了薛公的《柘枝词》。”
李九娘站起身来肆意嘲笑:
“只有你才敢说,适才那是啭弄,奴可听不出你那叫啭弄!倒是和弄师子一个调!”
叶娘温尴尬无比站在那里,这时听见“啪”一声清脆的界尺。
叶厚生见女儿被欺负,当即出声了:
“老夫来到京师,原本便是筑巢求凤,抛砖引玉之意!这位李九娘子既然出言不凡,能否赐教一曲?”
看客们顿时热烈起来,好事的更一齐高喊:“李九娘子!李九娘子!”
李九娘回头看看这些热情的观众,微微一笑:
“也罢,奴今日踏青,心情甚好,便唱一段玩玩,算是答谢各位恩官。却也不怕你这小娘子偷师学艺。”
李九娘款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