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娘听官人说薛公被杀,不觉又是一愣:
“薛公已经官居蔡州节帅,怎么……谁敢……”
这个消息显然已经突破了叶大娘的认知极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表述了。
叶厚生好像也感到把怨气发泄到妻女身上是没有道理的,就放缓了口气说道:
“这世道,犯上作乱的,多了!昨天不是还见了吃人肉的匪兵吗?”
叶大娘三人都连连点头,叶友孝恍惚间甚至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恶梦。
只听叶厚生又说:
“我去打听过了,说是有个叫做周岌的军官,不伏薛公指使,居然挺刀上前反抗。你想薛公乃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过是惯写些《柘枝词》,何曾见过这般凶狠军官?听说是当即就被连杀数刀,死于非命。”
叶友孝想不明白了:
“阿耶,节帅身边,该有很多人护卫啊?”
叶厚生看他一眼:
“这却不清楚了,也可能是见那周岌凶狠,大家都不敢上前?”
叶大娘听明白了丈夫如此沮丧的原因,想想说道:
“官人,据如此说,咱们是去不得蔡州了。”
叶厚生犹豫了一下:“现在是去不得。”
叶大娘听他话里有话,又问:“官人之意,将来还是要去?”
叶厚生叹口气:
“我也说不清啊。只是听人说,现在又有个周岌的对头,叫做秦宗权的,正领兵攻打他呢。”
叶大娘眼睛一亮:“这秦宗权,想来是要为薛公报仇?”
叶厚生挠头说道:“这个倒是不分明。”
叶大娘忍不住埋怨:“官人,你问话也该问个敞亮。如此有两分没三分的,咱们没有准头,如何定得行程?”
叶厚生点点头:“娘子说的也是。既如此,你们还在这里等我,我再去问来。”
叶大娘连忙把一把小刀递给他:
“官人,兵凶马乱,带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莫要与人争执。”
叶厚生将小刀掖进腰间,又跑远了。
叶大娘满脸愁容坐到骡车上,叶娘温连忙上前搂住阿娘,叶友孝想了想说道:
“阿娘,若孩儿所料不错,这秦宗权,肯定是要为薛能报仇……”
叶娘温纠正他:
“会不会说话?要叫薛公!”
叶大娘摇摇头:
“算了,他人都没了,友孝要叫他名讳,也就叫吧。”
叶娘温却幽幽叹了口气:
“阿耶一路都说,见了薛公,便有面饼吃。哎,现在……”
叶大娘用手指梳拢女儿的头发,说道:
“友孝你接着说。”
叶友孝想了想,接着说道:
“阿娘,秦宗权既然是为薛公报仇,我们又是去投奔薛公的,孩儿心想,秦宗权就该跟咱们是一头的。”
叶娘温笑了:
“以你所言,我们去见了秦宗权……秦公,也可安生下来,吃上面饼?”
为了面饼,叶娘温已经开始把秦宗权尊称为“秦公”了。
叶友孝看着母女两个期待的眼神,忽然心里有了一种救民于水火的冲动,也为自己能够为家庭做出重要决断而自豪。在这个时代,男人的作用,就是成为家庭的主心骨,而女人,她们都是依靠着男人,在男人的指引求生度日。
其实叶家母女,已经比当时的绝大部分女人更有见识了,但是遇到大事,她们仍旧下意识地听从男人的决断。
叶友孝胸有成竹回答道:“理应如此。”
听见叶友孝的肯定回答,母女俩不由相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是啊,千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