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曲绍扬先行返回猫耳山。
这一趟出去两个多月,尤其是后面那段时间,成天在江上干活,曲绍扬哪有工夫打理自己?
头发胡子都长的挺长,脸被江风吹的又黑又粗,颧骨处还有些冻伤和皴裂。
那一身老羊皮袄,也造的都飞边子了。
所以,当曲绍扬带着人进家门的时候,家里人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哎呀我的天,你这是咋造的,都快赶上难民了。
当初你在山上伐木的时候,也没造成这样啊。”陈秀芸一看丈夫这般,心疼的不行。
“可不咋地?你这是干啥去了?整成这个模样?”陈氏也心疼的问。
怀孕快七个月的孟兰心,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曲绍扬。
自打俩人认识以来,还从没见过曲绍扬这副模样呢。
“娘,我领人去炸哨口了。
北流水松花江上,比咱鸭绿江冷的多。成天在江上吹冷风,能有啥好样儿?
我着急回来,也就懒得收拾了。”曲绍扬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根有,过来,让爹抱抱,亲一口。”
曲绍扬笑呵呵的朝儿子招手,想跟儿子亲近亲近。
结果,小根有就好像见着什么怪物似的,根本不敢靠前,一个劲儿往奶奶和母亲身后躲。
“得,你可别吓唬孩子了,根有啥时候见过你这么邋遢的模样啊?
那啥,我让人弄点儿热水,给你洗洗澡、剃个头、刮刮胡子。”
陈秀芸一看,也是哭笑不得。
根有才一周岁多些,这么久不见父亲,本就生疏,再加上曲绍扬这一副模样,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小犊子,你爹就是邋遢点儿,你就不认识了?
就你这样的,等你爹老了那天,你还不得把我赶出去啊?”曲绍扬故意虎着脸,玩笑似的说道。
“别胡说,孩子小,你跟他一样的?”结果,陈氏不乐意了,没好气儿的剜了曲绍扬一眼。
“赶紧的,跟你媳妇回后院洗澡收拾去,拾掇立整了,别来吓唬人。”
曲绍扬哈哈大笑,“兰心,我先拾掇一下啊,等会儿回来说话。”
很久没洗澡了,加上成天干活,这身上一股味儿,曲绍扬怕熏着怀孕的孟兰心,都没敢靠前儿。
孟兰心含笑着点点头,“嗯,你快去收拾吧,我这就吩咐厨房,做点儿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孟兰心这肚子不小,身形有些笨重,伺候曲绍扬洗澡的活,她干不了,也没去抢。
就这样,曲绍扬回后院,剃头、刮脸、洗澡、梳辫子、换衣服。
这一套折腾下来,一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陈秀芸一边伺候着丈夫洗漱,一边把家里的事情简单交代清楚。
最后,陈秀芸拿出来一个白瓷小罐,想要给曲绍扬的脸抹点儿药。
“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抹那些做什么?”
曲绍扬闻着一股香气,还以为是女人用的香脂呢,忙扭头避开。
“你躲什么?这是治冻伤的药膏,你看你那脸都成啥样儿了?不疼的慌啊?
你顶着这张脸出去,人家还认得你是巡检大人么?都快赶上街头要饭的了。”
陈秀芸一把按住了曲绍扬,嘴里嫌弃,手上却很温柔,小心翼翼的给曲绍扬脸上,抹了一层药膏。
“那正好,我要去东边道,就顶着这张脸过去,让道台看看。”
曲绍扬伸手搂住了媳妇的腰,戏谑道。
夫妻俩收拾妥当,重新回到前厅。
正好这会儿工夫,去山场子送东西的曲老抠儿回来了,学堂里上课的根锁也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