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缈这次病中归来,似乎真的转了性,从未提过问过罗文良。
在家中将养一段时日后,她仿佛好多了。
偶尔提出与母亲一起外出,不论是去铺子里巡视,还是盯着家中商号的大宗采买,她都十分乖巧听话,从不乱跑。
母亲明黛渐渐放下心来。
到了罗文良行刑的这天,容云缈的家人多少有些担心,但又尽力把这一天当作寻常的一天。
容云缈仿佛也全然不知,其实处决的告示已经贴在街头巷尾。
明黛带着严丹琦管着侯府公中的铺子,今天酒庄新酿的一批酒开坛,是好酒,还是“倒了”,得开坛才知道。
开坛是酒庄的大事,甚至算了开封的吉时,管事的来请明黛,容云缈想同去,明黛便带着了。
只是走了不到一半,容云缈似乎就撑不住了,明黛只得让几个大丫头陪着回去。
与母亲分开之后,容云缈突然提出要去观刑。
几个丫头大惊之下,劝阻道:“血腥可怖,还是不要去了。”
于是容云缈将这几个丫头派去买金盏酥,一人只能买一份,自己一个人赶去。
罗文良在囚车里四处观望,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还有容云缈。她已经回来了!
此刻,监斩官已命人宣读他们这批人的罪状。然后,将他们从囚车中拖出来。
罗文良被拖出来后,忽然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监斩官喝止,才有衙役过来,给了罗文良一棒子:“干嘛呢!装神弄鬼的!”
别人没看出来,不知道罗文良那是在做什么。容云缈却立刻明白了。
那是婚仪上新郎的三次行礼。因为穿着囚服,旁边也并无新娘,这虚空的动作旁人一时没有看出来。
可罗文良直直的望着容云缈的方向,即使挨了一下子,也坚持将新郎官的三次施礼做完。
容云缈泪落滚滚。
几个丫头买到金盏酥之后,按容云缈原来的吩咐直接回府。
她们提心吊胆的回了府,见到小姐已经回来,这才放了心。
入夜,所有人睡了之后,容云缈睁着双眼无法入睡,白日里所见的一切历历在目。
罗家几个孩子的悲恸哀哭依然在耳边萦绕。十三岁的长子带着三个弟弟妹妹为他们的父亲收尸。
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也想再看看那个人。
别人似乎都害怕那些血污与尸体,她不怕,那是他,又不是旁人。
那长子见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父亲说,如果再见到您,把这封狱中所书的绝笔给您。”
那封信她看完了,他记得所有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写即使没了命,他不后悔。
她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相遇,最绮丽的梦境,他唯愿她得遇良人,早日忘却他……他祝她幸福美满,康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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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不会有这无妄之灾。四个孩子不会失去父亲。
罗文良头七的那天,容云缈坐着马车出门,让车夫去罗家那条街上绕一圈。
经过罗家时,她挑帘看去,却见那新的对联:
杨柳春垂 茅舍绕孤村 山青雾云缈崖暖
渔舟岸泊 长亭隐古寺 瀑急泉深勿念香
“云缈勿念”
她赫然如朝雷击,让马车停住,反复读了,挥手让马车前行,那泪却是止也止不住。
容云缈忽然哽咽着让车夫另去几条街上转转,甚至去近郊一趟。
那是罗文良铺子庄子的所在。所有的匾额、招牌已换了新的。
“思云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