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船板纹理细腻,瞧着像金丝楠木,不是普通渔船用得起的,那便应当是几个月前赵臻失事的那艘船。
他站起身四下张望,都是船板,是否有一块属于锦秋坐的船若真如此,他所寻之人是否就沉溺在这浑水之下一种被水漫过头顶的恐惧渐渐袭来
他紧紧握拳,水从指节上缓缓滴下,他的眼睛红了,却仔细审视着他所过之处的每一块船板,他在想管他什么赵臻,只要她还活着,非娶了她不可
可是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全不知他的处境,此时正裹着床绣被,抱着个汤婆子在床上取暖
锦秋方才虽去了江中,但因半途落雨,船家死活不愿意再往前,只得返程,锦秋于是领着众人回府了。
一回来她便换下了湿衣裳,上床取暖,外头风雨之声越大,房里越是安静祥和,没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申时时分,大雨已歇,一阵湿润的风从门缝里溜进来,轻拂墨蓝色的丝质帷幔。
锦秋支着身子坐起来,便见一只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猫儿正趴在梨花木椅上,时不时瞄一声。锦秋掀开被子,正想下床去逗弄逗弄,突然,那猫儿纵身一跃,蹿到书桌底下,连瞄了好几声,接着,外头便传来鼓点般密集的脚步声
“嘭”的一声,大门被重重推开,一身湿淋淋的周劭就站在门口。他面色刷白,发冠也歪了,衣摆还断断续续往下滴着水,从门口到锦秋床头,他走得极快,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水印子。
锦秋猛地将被子一拉,遮住只穿了一间白绸中衣的身子,瞪大眼望着他平静得骇人的面色。
周劭大跨步走过来,直接坐在床沿边,双手隔着绣被搭在锦秋肩头,一张苍白得无半分血色的脸怼到她面前,眼中泛着红,压抑着喊“宋漓”
锦秋两手紧紧搂着被子,一双眼瞪大了,盯着眼前的人,因为心里又惊又怕,面色甚至有些呆滞了。她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问“王王爷,您怎么了”
锦秋从未见过周劭如此模样,无论何时,他的发髻一丝不苟,衣裳从不染尘,甚至连衣裳上的熏香都恰到好处。如此讲究的一个人,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你去盘龙渊寻赵臻,你为了他,连自己的命也不顾”周劭手上加了几分力气,脸也愈发靠近,呼吸相闻。
他的气息带着一股湿气,扑面而来,他的浓眉像两把剑,沉沉压下来,他眼中血丝密布,眼神怨愤,似要洞穿她。
锦秋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靠得有多近可她现下正穿着寝衣,而这人的手正搭在她的肩头啊
“王爷,请您自重”锦秋面色一凛,伸手去推周劭的胸膛,他的胸口也是一片湿冷,那股子冷从指间传到心间,冷得她的心也颤了一下。
锦秋猛然望向他的眼睛,“你该不会去寻我了罢”
“本王才懒得去寻你,”周劭别开了眼。
听闻他并不是因为去寻自己才淋得一身湿透,锦秋心里仅有的一丝愧疚也消散了,只剩下对他无缘无故擅闯自己闺房的恼怒。
她去掰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那手指滑、腻腻的都是水,她一面掰一面切齿道“王爷,亏得我前几日还同你下棋,与你做朋友,现下才看清,原来这都是你的计谋,让我住到孙府来,不过是因为这儿离你的四方馆近,你随时都能闯进来,是不是”
周劭的面色越发阴沉。
“哼,亏得我先前还以为王爷虽与小公爷在一处玩耍,却仍是个正人君子,今日才算知道,你与他原是一丘之貉”锦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不,你比他还不如,他至少不会擅闯女子闺房,你你却只会用强”
周劭噙着一丝危险的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