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运面色骤然阴沉,双唇抿成一线,正要驳斥。可想起今儿自己是来求她的,到底还是忍下来了,含笑着对她道“这事儿我会与锦秋商量,现下还有另一件要紧事要劳烦你。”
“什么事儿啊”
宋运张了张嘴,有难言之隐似的,叹了一声才道“先前你不是与我说,锦秋与她表哥二人,二人唉,我先前让她来请教请教你,她大约放不下颜面不敢来,现如今要嫁给王爷,赐婚的圣旨又要下来了,她的婚事便是大事儿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二人的新婚之夜她能骗过王爷”
如五雷轰顶,周劭的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了,他望了望天,又望了望亭子里的人,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只有一句话在耳畔回荡着“二人新婚之夜,骗过王爷。”
这话什么意思周劭想自欺欺人也欺不成了。原来他心尖尖上的人,连吻到忘情处都克制着自己不敢再碰她一根手指头的人,他未来的妻子,未来孩子的母亲,竟然已与赵臻有了夫妻之实
那时二人还未议亲啊这就在一处了兴许是在更久之前,他们便在一处了毕竟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啊,不然她一个闺阁女儿家,何必亲自到儋州,冒着生命危险寻人,得知他死后甚至卧床不起,恨不得随了他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那他周劭算什么呢在她心里他算什么呢一个可有可无的候补,没有他,还会有旁人
周劭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他头晕目眩,双腿好像也不是他的,只是在麻木地迈着步子。
正拌嘴的喜鹊和守德听见一阵脚步声,望过去,便见周劭双拳紧握,浑身绷直着跟战场上要杀人的将士似的朝这儿走来。二人骇得脸色大变,快走着迎上前去,走近了却发觉周劭面色惨白,咬牙切齿,齿缝里漏出两个字赵臻。
“爷,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喜鹊去拉周劭紧绷着的手臂,却坚硬得跟树桩子似的压根拉不动,守德吓得跪倒在地,喊着“爷您息怒,您息怒”
然而周劭却好似没看见二人,仍直直往前走。
“爷,爷”守德忙又站起身子,跟上去,不住求着“爷您别吓奴才,您别吓奴才呀您怎的了,是谁惹着您了,奴才这就将这人逮过来,砍他的脑袋,爷爷”
周劭的目光却突然盯上了道旁一株双手合抱才能抱住的女贞树,他走过去,挥动握得咯吱作响的拳头便往这树干上砸
嘭
褐色的树皮上四道血印子,女贞树轻晃,枝头的树叶窸窸窣窣响,零星的几片飘落下来。
喜鹊和守德双眼发直,看傻了,直到周劭又挥了一拳,树皮上的血印子更深了。
守德骤然反应过来,他被唬得面上血色褪尽,双手猛地抱住周劭的右手臂,大喊“爷,爷求求您了,您别这样,你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呀”
喜鹊已吓哭了,眼泪哗啦哗啦掉,一双手去抚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看着他手上吧嗒吧嗒掉的血,哇的哭出了声来,大喊着“爷,您要打就打奴婢罢,您别作践自己的身子,您打奴婢罢”
周劭却是手一挥,甩脱两人,继续往前走。二人又哭又喊,连滚带爬地跟上去。
打过了那两下,又走了好一段周劭才清醒了些。拳头上火辣辣的痛意袭来,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那指节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有两块皮被勾起来,就那么吊着,鲜血顺着他的指间缓缓流下,流了一地。
手上痛了,心里才不那么痛。
“爷,爷,您看那儿,那儿有个石墩,您先坐会儿,奴才给您包扎包扎,您先歇会儿啊”守德指着前头池塘边的一张石案,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喜鹊也求,一面求一面道“爷,您珍重着您自个儿,犯不着为了个人这样动怒,您说,谁惹着您了,奴婢去将这人抓来,给您炖汤喝”喜鹊说着,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