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道“大约是有些,你将清火丸取来,我吃一粒便好了。”
红螺小跑至奁装前,拉开最下层的屉,从里头取出一个雕花银盒,掀开盖子,是五颗码好的红棕色丸子,红螺将这盒子呈给锦秋。她便从中捻了一粒含着,顿觉嘴里一阵清凉,那清凉蔓延开,眼睛、鼻子,无一处不透着清爽。
“小姐,这药丸虽可消暑,可奴婢觉着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好些,”红螺又探了探锦秋的额头,蹙眉劝道。
“不必了,今儿还有要事,待此事了了再瞧病不迟,”锦秋说罢便踅身走到铜镜前,开始描眉画眼
此时花厅里二十多个厨娘、婢子叽叽喳喳说着话。
一个身子发福,眼睛睁不开似的厨娘如一摊软泥摊在漆红柱子上,打着哈欠道“一大早把咱们叫过来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让咱们多睡会儿,多睡半个时辰,什么事儿做不好呢你说还用得着把大家都叫这儿来浪费功夫”
另一个瘦得架子似的厨娘拿手肘捅了捅她,嗤道“你呀就知道睡,累死鬼投胎的连主子换了人你都不晓得,这是大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人呢,你这样糊涂的,小心做了刀下亡魂”
“说什么呢花红,”一身穿褐色绫衣的妇人瞥了二人一眼,肃道“谁是主子这府里的女主子就只有夫人一个,什么大小姐,没有夫人老夫人撑腰她能管得了谁这儿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她大两轮儿”
“王姑姑说得是呀,这府里的主母是夫人,离了夫人就不成了,散了,谁来了都不好使”花红手帕子甩了甩,揶揄她道。
王姑姑听出话里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昂着头道“懒得同你一般见识”
通常说到这儿花红便不会再还嘴,今儿却不一样,她哂笑道“姑姑,咱们都是伺候人的,您别以为自己个儿跟了夫人几年就是什么人物了,现在是大小姐当家,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当夫人还能罩得住你你呀,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我呸,”王姑姑照地啐了一口,指着花红,大喊“你个没见识的,叛主去捧一个不清白的,怕是你跟她一个德行,都是爱勾引男人的”
“你竟敢说大小姐勾引男人,你反了天了还”
“天夫人才是我的天,那样勾引男人不清不白的,我不认”
两人叉着腰剑拔弩张,唾沫星子四溅。他们平日里不对付,你讽我一眼我还你一句是常有的,只是每回花红都忍让着,像今日这般大闹起来还是头一遭,周围人看傻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调停。顿时,花厅里嘎嘎嘎的像是有五百只鸭子在叫唤,差些没把房梁给掀了。
正是里头闹得太厉害,众人才没听见锦秋的脚步声,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子了,而方才两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
这两人昨儿秦婆子便同她说过,一个管灶台,一个管采买。王姑姑是李氏嫁过来时从娘家带来的五个丫鬟之一,这人做什么什么不成,便被李氏打发到厨下管采买了。她仗着自己在李氏面前有几分脸面,便处处作威作福,尤其爱找花红的麻烦。
花红是管灶台的,做事利索,这么些年来被王姑姑压一头,心里一直不服气,可没奈何,自己没那样高的后台。
眼看这场面要收不住了,锦秋用手背敲了敲门框,提高声调道“是我来得巧,赶上这样的热闹”
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霎时,整个花厅寂静无声。
锦秋在那或期待或不屑的目光中跨过门槛,缓步走了进去。
二十多个婆子丫鬟忙退至两侧,纷沓的脚步声如一阵闷雷响起,迅速站成整齐的两列,待锦秋走到队伍前头时,众人皆福身行礼喊“大小姐。”
锦秋今儿画了个羽玉眉,眼尾微挑,看人时自带三分凌厉,打头儿站着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