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抄写足够的经书,若是抄写不足,便会给相应的惩戒。
果不其然,钟遥仔仔细细观察了观察顾怜,他眼底有些青色,应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些轻浅的红痕,可以看出惩戒不是很重,不过对于长期养尊处优的顾怜,应该也是够他受了。
钟遥不由有些难过,他来的时候有许多话想说,但看到顾怜这种境况,一时间千言万语梗到了心头,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怜是早就知道钟遥要过来的,宋与警告的话还言犹在耳,钟遥推门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过他眼不抬,手不停,默着经书,他在等着钟遥先开口。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一片寂静。
钟遥感到有些尴尬。他想要打破这种氛围,但是看到顾怜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还是没有勇气开口。于是他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坐到矮桌前,看着顾怜抄写经书。
似乎已经写了很多遍了,顾怜已经非常娴熟,下笔如流水,不多时就写满了纸张。钟遥下意识观察顾怜的字,师父说字如其人,顾怜还和以前一样,字迹娟秀飘逸,不过其中隐隐多了一份力道,不像以前那样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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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证明顾怜心中尚有怨气?
钟遥不敢细思。
不知瞧了多久,钟遥有些坐立难安。他想开口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手倒了一杯茶。
待摸到茶杯茶杯的时候,钟遥愣住了,刚才没注意,这些茶具居然是木制的。不过他很快就收起来了脸上的诧异,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水很凉,而且是白水,钟遥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打破这种寂静的是顾怜,他似乎已经忍受不了两人这种尴尬的氛围,骤然发声:“宋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此话一出,不止钟遥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怜自己也愣住了,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暗恼自己今日怎么会如此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瞄了一眼在外面光明正大听着的暗影,顾怜不禁暗暗恼恨自己失态,他清楚地知道,今日的话,一定会一字不差地传到宋子殷那里,自己不知道又要受什么刁难。
钟遥忽略了顾怜阴阳怪气的“宋公子”,语气有些怅然:“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你……”
“不劳费心~”
顾怜似乎平静了很多,他也不耐烦同钟遥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不待钟遥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后来似乎觉得有些生硬,紧接着补上了一句:“多谢挂怀,已无碍了”。
从钟遥说一句话的时候,顾怜就已经注意到了,现在的钟遥,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抬头看着钟遥,略略打量几眼,不由感叹嘉阳果然会调教人。
不到一年的时间,钟遥已经完全退却了以前的愚笨和怯懦,开始有了上位者的气势,就连和他说话时的口气都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和讨好。
顾怜暗自警惕,以前自己仗着和钟遥的那些情分,三番两次的欺骗利用钟遥,甚至想要钟遥的性命。
现在的钟遥已经绝不会再相信他,两个人之间的情分也已经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况且他现在背靠嘉阳,若是再不长心得罪了他,恐怕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顾怜眼眸微沉,他将手中的笔随手放置好,这才正正经经直视钟遥。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不再将钟遥视为下属,而且将钟遥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对话:“你来找我,不就是想问我关于扶云峰的事吗?”
一年的训练也不是白练的,况且爹和师父都曾亲自教过他那些谋略诡计,钟遥几乎一瞬间就看透了顾怜心中的算计和顾虑,不由有些难过和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