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杨延朗也已经赶到,他停在尸潮三丈外,身下骏马不安地刨动蹄子,他则是手持银龙枪,紧紧盯着行为诡异的钟鸣,眼中是说不尽的担忧之色。
孙龙虎策马来到上将军身旁,低声问道“大人,这妖物似在屠府,我们不管吗?”
杨延朗默不作声,只是摇摇头。
他又何尝不知柳成荫在屠杀边陲子民,只是钟鸣在这老魔头的手中,比起侄儿的性命,那些边陲子民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杨延朗是位好官,他爱民如子,只是在大义与同袍情谊之间,上将军自私了一次,平生首次自私,只为了二哥那仅在世间的儿子。
“细鳞骑听命,等候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杨延朗大喝一声,翻身下马,手持银龙枪只身往尸潮中走去。
略有感应,钟鸣突然扭转身形,柳成荫道“杨家小儿,如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此时杨延朗已经走至尸潮边缘,面容扭曲的尸体冲着杨延朗嘶吼,嘴中吞吐着黑烟。
杨延朗用力将银龙枪杵在地上,距离尸潮只有一步,他面色如常,朗声道“我无意与你为敌,你若要杀人,我也可以视而不见,但你不准伤我侄儿,否则我杨延朗必让你有来无回!”
柳成荫阴恻恻笑道“黄口小儿,口气倒是不小。”
见柳成荫没回答自己,杨延朗伸手又去摸枪,银龙枪轻吟,大有一闯尸潮要将少年人抢回来的架势。
见两人要打起来,钟鸣连忙开口劝阻老魔头道“柳爷爷,我家叔父是个耿直性子,您答应下他便是,不要真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闻言,柳成荫冷哼一声,应道“一言为定!”
方才钟鸣与柳成荫交谈,杨延朗也有听到,看似侄儿不是被威胁,而且柳成荫又应了自己,杨延朗放下心来。
江湖中人虽有嗜杀成性的魔教中人,但也要讲究一言九鼎,特别是像老魔头这种早已超脱寻常高手的存在,不是他们的品性多好,而是很多时候高人都丢不起那个脸。
闯荡江湖,无外乎一个名声在外,这人有了名,便也有了脸面与架子。
杨延朗握着银龙枪,站在尸潮一步之外,只是盯着看,便再无有要硬闯的意思。
如此一耽搁,吴府内的尸潮已经蔓延至整座吴家院区,东南北吴家院,下吴家,吴姓五家再无幸免。
在府门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叫声由远及近,被两名爬行的尸体拖拽到钟鸣的面前。
这女人披头散发,绫罗绸缎的衣衫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她嘴里不住传出惊恐的喊叫声,歇斯底里。
钟鸣不明其意,便问道“柳爷爷,此是何意?”
柳成荫阴恻恻一笑,顺手挥动,身旁的黑气成爪,用力抬起女人的脸,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庞钟鸣是认得的,正是几日前大闹公堂的吴李氏。
柳成荫道“这妇人秉承了吴家一贯的狡黠,霸道,还有冷血,方才庙中你遇人刺杀,便是她派遣了家中护院,要取你的命!”
“这人我交与你,如何处理,凭你自己决断。”
柳成荫的声音很有蛊惑力,话里话外都在引诱少年人杀掉吴李氏。
阎罗绝响刀被黑气拔出,送到钟鸣的手中,他的身躯在刹那间恢复了知觉,少年人抬起刀,轻抚墨色刀刃,看向眼前疯狂喊叫的吴李氏。
吴李氏声泪俱下地哭喊道“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知错了!”
少年人手持横刀,眼神犹豫。
“杀与放都在你,我不干涉。”
柳成荫的声音在钟鸣耳边回荡,吴李氏哭天抢地不住磕头求饶。
少年人幽幽叹息道“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依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