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毒虫,可渐渐地,她的内力一点点耗尽,她也无力再支撑,那些被激怒的毒虫便迅速朝她爬过来。
洞内漆黑无比,她筋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她的是手,胳膊,脚,腿,耳朵,肩膀……迅速爬满了各种毒虫,一口一口咬噬着她的皮肉,将毒液一点点灌入她的身体。
毒液顺着血液在身体里流淌,扩散,蔓延,沈南依痛苦不堪,她在地上翻滚,呻吟,尖叫,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挥去身上的毒虫,可她越是驱赶,毒虫就爬得越快,越多。她的额角、脖子上青筋暴起,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她滚了满头满脸满身的泥。她的指甲仅仅抓着地面,却找不到一个着力的地方。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太痛苦了,她好想一头撞死,就这样一了百了,可她终究还是犹豫了——她想活着。
沈南依颤抖着手,吃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里。
那是宋砚送她的那支桃木兰花簪,是她一直戴在头上的。
这是唯一可以给她力量对抗痛苦的东西。
这些毒虫杀不死她,只会给她带来痛苦,熬过去就好了。她想。
熬过去就好了。
就像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那样,熬过去就好了。
若是没有逃出万毒谷,经历这两年的尘世生活,她也以为,熬过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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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的日子,真的会有尽头吗?身为毒体,为谷主试毒是他们的义务,每一批毒药出来,都得拿他们先试手。他们的一生,都将在无穷无尽的试毒中度过,重复着千奇百怪的痛苦。
如果她不曾逃出去,她还可以这样麻痹自己。可现在,她做不到。
那些在尘世所经历的人与事,已经深深铭刻在她的生命里,那些充满希望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而不是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她只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过平凡平静的日子……
沈南依奄奄一息地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再过些时候,她的血液便会将这些毒慢慢驱散,她会好起来。
她又累又饿,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
那些毒虫就在她的周围、她的身上,窸窸窣窣地爬动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沈南依动了动手,幸好,支簪子还在手里。那是她现在唯一的念想。
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少次,又醒了多少次,她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山洞里漆黑一片,不知日夜。
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痛苦了,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她强撑着坐起来,开始绾头发。宋砚就是这样替她绾头发的,他好像不喜欢她头发散乱的样子。她绾好了头发,学着他的样子,把簪子簪进去,固定好。她咧嘴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洞门打开之后,将要等待她的是什么,谷主向来阴狠毒辣,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也许这一次,她真的会死。
她曾经亲眼看到逃跑的孩子,有的被抓回来吊死在山门前,即便是死了,也被整整吊了七日,尸体腐烂发臭;有的被谷主喂剧毒的毒药,受尽折磨而死;有的被活活打死;有的被丢到后山喂野兽,被野兽生生撕碎……
沈南依什么都见过。
谷主行事向来没有什么理由,全凭心情。谁讨了他的欢心,就可以暂时免去试毒,谁若惹恼了他,或许连续几个月都给那人喂各种各样的毒药,而他则站在一旁欣赏中毒者的各种痛苦反应。
整个万毒谷,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他们每个人都是尚是孩童时便被带进来,有的是被买来的,有的是被捡回来的,一旦进了这山谷,便是进了人间炼狱。从他们进谷的那天起,他们就要随时做好为谷主试毒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