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啥眼神儿啊?瞪着我干啥?要吃了我啊?来啊来啊朝肚子揍,秦运国!你今天要不打我,你就是孬种!”
“你看看你!我哪儿敢动你啊!”
哗啦啦!砰砰!砰!
打砸叫骂的声音通过小窗户,传进缩在厨房灶门前的来娣耳中,要搁以前,爹娘干仗她是一定要去劝的,哪怕被打。
可现在。
紧了紧身上冷硬的被子,来娣满心里只盼着春天赶紧到来,身下垫着的稻草已经被虫蛀的差不多了,她现在几乎等于直接躺在泥巴地里,没有太阳,被子也硬的像块儿板砖。
虽然靠着灶膛不算太冷,但总觉得湿哒哒的,一个冬天熬下来,来娣精神头越来越差,关节牙齿经常酸的发胀。
她是有亲爹亲娘的,但日子过的还不如秦小妹这个“寄人篱下”,在干亲手里讨生活的孤女,说出去都嫌丢人,来娣只能自己一个人难受。
好在失望的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她现在对这个家毫无要求,只要还有一片瓦能给她遮风避雨就行。
等大姐读出书来有了工作,她就跟姐姐走,天大地大总有一片地方可以给姐妹俩安身。
这些日子来娣算是看透了,这家里有弟弟就够了,她和姐姐都是多余的,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妹婷走在爹娘最亏欠的那一年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小妹婷还在,现在一定也和她一样受着被爹娘嫌弃的苦吧?来娣心里酸酸的,突然想到了大毛。
大毛的娘为了儿子能活命,狠心把她送给傻子当媳妇这事儿在庄上闹了好几天,来娣也是知道的。
她很可怜大毛,就像在可怜另一个自己。
现在娘肚子里的弟弟还没落地,自己就已经连睡炕的资格都没有了,如果有一天爹娘面临和周伟珍一样的选择,自己姐妹的结局会比大毛更好吗?
秦小妹说的没错,靠谁都靠不住的,与其讨好卖乖祈求怜悯,不如自己做主把日子过好。
哪怕流血流汗,也比现在要好。
窗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来娣打心底里觉得厌烦,没好气的翻了个身搓了搓手脚,捂住耳朵强逼着自己入睡。
真不知道结婚有啥好处,如果最后都会恨自己的丈夫、公婆甚至是孩子,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呐。
如果能像秦小妹那样,不和讨厌的人一个房檐下生活,那就最好了。
努力干活吧,总有一天,她也会和姐姐一起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的,来娣想着心事,伴随着打砸声呼吸渐缓。
同时,秦老大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
杨多多流产,她的母亲当然陪护在身边,就连婆婆王芳云也去了,老三家的屋里此时只有植物人秦老三,和帮妹妹照顾妹夫的老王家哥俩。
倒不是王家多有良心,自己家的事情都没人做,放着不管来帮出嫁的妹子。
实在是王芳云走的太着急,撂下一句话人就跑没影了,秦家风评差,老王家哥俩就是想脱手也没人可以托付,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他们当然不会管秦老大家的家事,任凭隔壁闹翻天只管蒙着头睡觉。
开玩笑,站在院儿里就能看见秦盼娣的尸体,大晚上的他们才不敢出去。
此时的老王家哥俩还不知道,在这个院儿里住着的,死人已经是最和气的了。
就在他们一墙之隔的秦老四屋里,可住着令整个生产队闻风丧胆的男人终结者。
也就是社员们嫌老秦家院子太晦气,没人敢靠近,消息没传进来,要不老王家哥俩估计啥忌讳都没了,半夜就得往家赶。
住在一个院儿里的尚且怕成这样,就更别提住在一个屋里的周伟珍了。
她从来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