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李祖富骑着二八大杠晃晃悠悠的回到家里,推开院门停好车,一抬头,就见自家大屋里还亮着微微烛光。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老秦家那帮老棺材板儿挺狠呐,这是不等到他回来不罢休,直接住家里了呗!
即使是李祖富,面对这样的一家子心里也只有厌烦,来不及解下蓑衣斗笠,他一把推开门,没好气的张嘴就骂:“还有完没完了!你们到底···老钱?”
屋里只有三个人,昏暗的煤油灯下,自家媳妇儿和老钱两口子面对面坐着,见他回来连忙站起身,帮他脱下正不停往下滴水的蓑衣。
“嚷嚷啥嘛?大晚上的,别人还休不休息了?坐下吧,老钱找你有事儿。”说完,队长媳妇儿就抱着蓑衣和斗笠出去了。
听完媳妇儿的话,李祖富才注意到老钱两口子不是空手来的,在他们右手边的炕上搁着满满一篮子鸡蛋和两条熏鱼,还有一双袜子,瞧着和老钱穿的很像,一看就是小妹钩的。
“队长!老秦家这次过分了,就这么叫他们如意,我们不服!”
第二天。
两个重磅消息在生产队悄悄传开,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讨论。
“听说了吗?守国媳妇儿抱着个男娃回来哩!秦家那几个老东西做主把娃过到守国名下了,人已经住进秦家,过起日子来哩!”
“啊?秦老二都死多少年了,好端端的给他过继儿子能得啥好处?图啥呀?”
“图啥?图活命呗~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闺女现在有出息着哩,都骑上自行车了,在咱们队里那也是头一份儿的稀罕事儿,不把那小娃过继到秦家成她亲弟弟,她能心甘情愿经管?”
“也是哈~”
下雪天正适合做冻豆腐,住隔壁的两个女人端着簸箕里满满的豆腐爬上梯子,在屋顶上晾晒,顺便聊闲天儿。
年前牛家庄的事闹得很大,就连大溪沟生产队也被迫接收了几户牛家庄社员,这些人名声不好,有买卖妇女的案底在身上,多少有些膈应人。
平时大人教育孩子,都不准他们上棚户区那一片儿去玩儿。
有话说好人学不坏,坏人改不好,这年头养活个孩子可不容易,别都养半大了再叫人拐走,那真是哭死也没用。
周伟珍的男人和婆婆都蹲在学习班,到现在还没放出来,要说他们没参与买卖妇女,谁信呐?
也许是生怕周伟珍的男人和婆婆被放出来以后,也住进大溪沟村来,把好好的一个生产队搅得乌烟瘴气,社员们对一意孤行的老秦家怨气很深。
“像这种不稳定的潜在犯罪分子就不应该放进咱村里来!谁家还没个小闺女儿?万一叫黑心烂肠的给拐走去配了老光棍,咱们当娘的还活不活了?”
“就是,谁不知道她家打的啥主意?不就是眼馋小妹过得好,想缠着人家嘛?呸!不要脸!”
又有一个端着簸箕的妇女搭梯子爬上房顶,见两个邻居在聊闲,很快接过话头。
“嫂子,你们还不知道吧?嘻嘻~要俺说大队长这回事儿办的没毛病,社员们人人平等,不能光你秦家想干啥就干啥,心黑不给人留活路就别怪人掀了戏台子,不唱了!”
这显然是卖了个关子,知道些最新消息啊!
另外两个妇女原本聊的火热,一听这个,豆腐也不晒了,从两头朝中间这个说话的妇女靠拢,一脸八卦。
“咋回事儿?是不是惹毛了秦小妹,跟秦家干起来啦?”
自打分家单过以后,秦小妹脾气见长,主打就是一个不惹事也不怕事。
这些日子不是没人想过打她主意,可但凡想欺负她的,没一个从她身上讨得了好,更别说人现在腰杆子还硬,守着独一份儿的好手艺,谁不得卖她一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