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沟村和小溪沟村加起来一共二百余户、近三百户社员家庭,人口超两千五百人。
听起来是不少,可这其中大多是孩子,再剔除掉老弱病残,真正称得上是劳动主力的壮劳,还不足人口的三分之一。
就这样一个村子,仅仅因为吃的上饱饭没饿死人,在碾子桥公社下属十几个村子里,就算顶有名的富庄了。
由此可见如今这世道经济不好,大家都穷。
虽然每年跟随人口粮一起发放下来的人头票证公平落地,人人都有。
可架不住日子实在太难,孩子生的又多,天亮才睁眼,一分钱的进账都没有,就有十几张嘴等吃饭。
像这样的人家,就算有票也出不起钱兑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票证过期,变成一张废纸。
俗话说有需求就有市场。
这样的家庭多了,票贩子也就应运而生。
一手进,一手出,靠着人脉关系中间倒货挣个辛苦钱,倒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虽然人人都谴责这种行为,觉得这是资本主义做派在剥夺穷苦人家的平等权利。
可只有真正需要票证兑换粮食救命的人家才知道,票贩子是必不可少的。
口号喊的再响亮、思想再坚定、语录背的再熟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大家嘴上虽然强烈谴责,但私底下却想方设法找门路搭桥,急着将手里的票换成粮食用于果腹。
来娣也算半个票贩子,只是她背靠大队长这棵大树,只做熟人生意。
和那些或是单打独斗或是团伙作案的票贩子不一样,算是半帮半卖,挣个跑腿费。
要得报酬也不多,有毛票子就给点儿毛票子,没有毛票子给一捧粮食也行。
只是哪怕大队长都应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运国两口子仍是觉得丢人现眼,天天堵在门口骂的难听,嚷嚷着要断绝关系。
可来娣做事麻利,不耽误上工也不耽误干家务,心也不大,就老老实实的给姐姐挣点儿生活费,日子久了,他们也没说的。
说起来也亏的林帮娣那手握生子秘方的大师要价高,整个大溪沟村连带着小溪沟村一起,开启了一波兑票潮。
听说甚至有人偷卖粮食,一家子勒紧裤腰带,就为了喝药生儿子。
把来娣忙的是脚不沾地,东家西家的乱窜一通,俩月下来腿儿都跑细了。
当然,这些票证大都进了秦小妹的口袋,她能挣钱,对自己又好,肉票、糖票、油票、布票来者不拒。
上个月来娣才刚攒了一堆糖票给她,第二天就去公社全兑成了绵白糖存在家里,准备过年时做些儿甜食送给亲人朋友。
不过这是大雪封山以后慢慢忙活的了,她今天的午饭很简单,吃的是鸡蛋炒米饭和公社打包回来的红烧肉。
正吃着呐,丧彪突然站起来,摇着大屁股朝门口走去。
秦小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原来是干娘来了。
“娘!哎呀你来的正好!快坐下吃饭,我再炒点儿米饭去,还有呢。”
说着,秦小妹就要去灶台上忙活,钱大娘脸上堆满全是笑,一把将女儿拉住,叫她顾着吃自己的就行。
“就知道你一干起活儿来吃喝全得撂到脑袋后头去!这都几点了?才吃中饭,也不怕饿出毛病来。娘是早就吃过了的,呐~给你也带了些来。”
还说着话,钱大娘就将手里的篮子掀开,往外一样样端菜。
到了年底,秦小妹手里的活儿多,她一个人生活,没人管没人问的,难免粗糙一些。
这可把钱大娘心痛的不得了,三五不时的就跑来监督女儿有没有好好吃饭,家里的好东西更是常往这儿倒腾。
像这样做好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