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机会,他都想抓住。
可还没等秦光耀一口答应,背对着四人刚抹好头油的朱宗凯头也没回的说:“打台球的还有两个人光耀都不认识,去了岂不是尴尬?再说了他也不会打吧?”
一锤定音,五个人的小团体中谁是老大一目了然。
见大哥都说话了,其他几个也都附和着说:“是啊,是我想简单了,下次再带光耀去吧。”
“就是嘛,光耀成绩好,他要是也去玩儿了谁给咱们几个补作业?”
“嘻嘻~要是靠宗恒啊~明天非得被光头张领到训教处去哈哈哈。”
三个年轻人很快又打闹到一块儿去,推推搡搡的互相取笑,披着对方的外套扮鬼脸。
除了一脸讨好的秦光耀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们果然没把自己当一路人,就算给他们当跑腿、当调笑、当小弟,甚至冒着被扣学分的风险,陪着他们一起逃课一起调戏女同学,可无奈身份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在他们面前他永远抬不起头,说不上话。
在秦家,他是长男,爹妈爷奶的心头宝,什么好东西都理所应当是他的。
曾经他也以为他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因为和姐妹们相比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努力,仅仅是出生就得到了所有的好东西。
一直到进了学校他才知道,他曾经以为的世界是多么狭小。
大溪沟村东头老秦家长男这个身份,也不再是他的骄傲。
就算他现在穿上了干净雪白的衬衫、熨烫笔挺的裤子、坐在公社最好的高校读书,也改变不了他乡下泥腿子的身份!
在小团体里,朱宗凯和朱宗恒是堂兄弟,他们的家人都有公社干部。
特别是朱宗凯,他父母都是干部,典型的上流干部家庭出身,这辈子别说吃糠咽菜了,早上起床的漱口水都是牛奶。
家里有钱又有势,连学校里的老师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还有林立业,他家里人据说是公社管票的物资公司一把手,上赶着巴结的人把门槛都要踏破了,他妈妈还是模特小姐,拿过奖那种。
剩下个杨国富也比秦光耀好不知道多少倍,他爸爸是职工,妈妈是折页厂领导,一毕业就等着子承母业当领导去。
不怪秦光耀心里不平衡,从底层太子一下子过渡到乡下人、泥腿子,身边同学都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没疯就算好的了。
“诶光耀,你怎么了?叫你也不答应,嘻嘻,别伤心嘛,下次指定带你去还不行嘛。”
下次?哪一次?
每一次都是这么说的,说白了就是看不起他的出身,戏耍着他玩儿呐。
现在他们还是同学,暂时的处在一个微妙的平等状态,等大家毕业了各自走向各自家庭安排好的未来,到那时差距才会真正的显现出来。
云泥之别,人家在天上他在泥里。
到时候或许他们四个人依然是这样的小团体,会经常聚会,炫耀漂亮的妻子和大房子里的保姆。
可他呐?家里没有权势也没有关系,要是以后运气不好就得回去种地,靠下力气吃口饱饭。
就算运气好考出去当了个大学生,分配了工作,一个月挣的钱也还不够反哺家里。
一想到家里那一帮子乌合之众,粗俗无用的乡下人,每个月为了那么点儿生活费自己还得演戏给他们看,秦光耀一脸郁闷。
不敢叫其他四人看见他这点儿阴暗的小情绪,他转身面向玻璃橱窗外的大街。
前途堪忧,一片阴霾,必须要牢牢抱住朱家这条大腿才能有一丝破局的可能。
明天就给家里写信编个理由要钱,既然他们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那先付出一些投资也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