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南北几百里之外各有两处大片的沙漠,是真正的了无人烟之地。
这些年来,两处的沙漠在逐渐向宣威扩散,但因有白亭河的尽头白亭海的存在,所以宣威至今还没有完全被沙漠掩埋。
白亭海古称鱼海子,因水色洁白,故而得名。
北卫军位于白亭海东岸,与东湖镇相临近;北边还有一青玉湖,两湖相邻,使其成为水草丰茂,有着广袤草原之地。
到白亭海时,天色渐暗,众人歇在东湖镇,准备明日一早再去北卫军军营。
夜幕降临,白亭海的风吹向东湖镇,初秋夜里,透着一股凉意。
柳姒坐在草地上,静静望着远处的白亭海。
难得幽静。
肩头被人披上一件外衣,将湖风挡去。
柳姒转头,谢晏撩袍坐在她身侧,轻握她发凉的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柳承明正同东湖镇的老镇长他们坐在火堆旁闲话。
她一个人坐在别处,倒显出几分寂寥。
听谢晏这样问,柳姒冲他一笑:“心头有事,所以想一个人静静。”
“念念是在担忧北卫军吗?”谢晏看出她的苦恼。
“是。”柳姒回他,“庄别辛驻守边关多年,北卫军对他极为信服。况且我们与太子相对,此番巡视军队,那些人心中必定不满。
我猜测,只怕明日入了军营,他们便会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叫我们知难而退。”
微风带起她颊边碎发,谢晏伸手为她掖在耳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说军营中有位姓彭的副将,忠心于庄别辛,是个棘手人物。
若要收服北卫军,必先解决他。”
听罢,柳姒倒未说什么,只是倚在谢晏肩头,与他十指相扣。
不远处的荧荧火光在这辽阔无垠的草原上犹如明星,火堆旁的老镇长正在同柳承明他们讲述着属于此处的传说。
“几百年前,此处还不叫白亭海,而是名唤休屠泽。”
镇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银须白发,肩膀宽阔,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他指着东北处的一座小山:“看见那座苏公山了吗?”
众人闻声望去,一道山影静静睡在那里:“几百年前,那还是座无名小山,一位姓苏的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
匈奴欲使其降,苏公宁死不从,便将他赶到此地牧羊;还放言‘若公羊生子’,方可令苏公回归故国。
公羊生子实乃天方夜谭,苏公不归故国,只得留在此地十九年,持节牧羊。
后来,苏公牧羊的那座山,便取名为苏公山;羊群在草地上踩出的羊肠小道,便叫做羊路。”
镇长看着白亭海岸边的芦苇,从身侧草地下挖出一枚细小贝壳来。
洁白的贝壳象征着一个弱小生命的逝去,老镇长眼中带着莫名的悲伤:“曾经,我们脚下的这片草地,也是白亭海的一部分。”
这话令众人疑惑,他们看着远处的白亭海,不解问道:“即便白亭海枯水,也不该下降这么多啊。”
柳承明低头,与老镇长一样,看着身侧草地上,藏着的一枚枚贝壳,密密麻麻,遍布整个草地。
心中似有了猜测,他瞳孔一缩,猛地望向老镇长。
只见老镇长将草地上的贝壳一点点拾起,湿润了眼眶。
“白亭海,正在慢慢枯竭。”
遍布皱纹的手掌轻拍了拍身侧草地:“我年少时,白亭海的水岸在这儿。”
说罢,他又望向远处映着星月的水岸,沉默着不再开口。
话不说明,众人已然明了。
白亭海与青玉湖滋养着宣威百姓,将南北两边的沙漠隔绝,水草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