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街道上淡淡的烟火味道,素衣女郎轻轻将门掩上。
她说不出自己心中现在是什么感觉,幸存后的喜悦夹杂着些许惘然若失,气焰嚣张无比的蚁军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大的外患已经消失,而固始乃至光州,就彻底告别了许姓这个姓氏了。
一抹悲苦酸涩悄悄在心间深处浮起,环顾周围简陋的房舍,许宁悲从中来,往日的一切浮华都成了过眼云烟,留下来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许家这个曾经在中原大地上闪烁的星辰终于坠落了。
光州不再是许家的光州,袁氏的旗帜已经高高飘扬在定城城头,就连这个自己从未打上眼的固始城,现在也无人提及许家。
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许家这个姓氏,士绅商贾们热衷于谈论的是固始的未来,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姓江的那个家伙密不可分。
那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粗茶淡饭布衣素食,找个寻常人家嫁了,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不,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家族虽然败灭,但是仇恨却未泯,袁氏、周氏,这些背后插刀和落井下石的敌人依然悠哉游哉,但是以自己两姊妹的力量又能作些什么呢?
许宁一时间想得痴了。
“阿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许静惊惶的看着鲜有露出脆弱一面的大姐竟然珠泪盈盈。
在她心目中大姐一直是坚强的化身,即便是周家宣布与她解除婚约也没有让她落泪,但是眼前大姐却是泪流满面。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感触而已。”许宁连忙擦拭掉脸上泪痕,摇摇头,看着小妹惶惑的娇靥,她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蚁贼们被击退了,固始安全了。”
“那阿姐我们日后该怎么办?”许静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们是留在固始,还是回定城?”
“回定城?你以为袁家会放过我们?许望山他们现在是对袁家还有些用处,所以还把他们笼络着,一旦他们在光州站稳脚跟,就是兔死狗烹的时候了,而我们,我们一旦回去落入他们手中,那就只有教坊司的命运,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来破坏我们许家的名声,以巩固他们的在光州的统治。”
许宁深邃的眼瞳显得格外幽暗,舒州周家的绝情绝义让她一下子见识到情义这个词语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可笑和陌生。
那个昔日对自己仰慕如仙的男人到哪里去了?那个信誓旦旦会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在哪里去了?
想到这儿,许宁就禁不住想要冷笑,男人,都是这般鲜廉寡耻,事实上许宁从未指望过那个男人能够真的站出来,软弱的性格决定了他只会在一旁默不作声,而当初自己应允这门婚事不也就是看中他的懦弱么?
只是命运不济,却让自己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实在让许宁心有不甘。
“可是我们在固始又能怎么样呢?”许静美丽的丹凤眼中浮起一丝黯然,“阿姐,方才秦大人来怎么说?”
“怎么说?还不是将那姓江的吹嘘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许宁平静的道:“不过得承认,我们小看了那个家伙,两天鏖战表现不俗不说,他还敢单骑入蚁贼大营劝退蚁贼,仅这一点就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啊?江烽亲自去蚁贼大营?!”许静吃了一惊,“那他没事吧?”
“能有事么?真的有事,只怕咱们都又沦为蚁贼的猎物了。”许宁喟然道:“以前这个家伙怎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呢?小静,我听说这个家伙一直对你有心,你却无意,不过我觉得你似乎对他的感觉有些变化,是不是?”
“阿姐!”许静脸色一红,有些忸怩的道:“没有那回事,我看那个家伙对你非分之想才对,你看看他每次见到你的那份子眼神就不对。”
“是么?那就是这个小子贪得无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