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也瞧见了钱家门前站着的人,连忙顶着大雨上前:“敢问钱尚可在府里?我家大人有事求见。”
这么晚过来找父亲?
钱青冉有些疑惑:“家父就在府中,只是贵尊是哪位大人?”
那边车中的人像是听到这话,掀开车帘后,露出宋瑾修已经收拾干净却依旧消瘦苍白的脸:“钱大人,叨扰了。”
“宋录事?”
钱青冉顿时脸一皱,怎么是他?
宋瑾修撑着伞下了马车,落地时腿脚有些跛,他先前被打断的腿还没长好,一下雨就疼的撕心裂肺,可是他依旧尽量挺直背脊。
踩着雨水被引泉搀扶着到了钱家门前,宋瑾修才朝着钱青冉道:“我奉陛下之命调查漕粮贪污一案,有些事情须得跟钱尚商议,烦请钱大人命人通传一声。”
钱青冉着消瘦苍白的宋瑾修眉心拢起,宋棠宁他们还在府中,宋瑾修这个时候进去万一撞上……可人家过来是为了正事,又打着陛下的旗号,他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宋瑾修见他不答有些疑惑:“钱尚是有不便?”
钱青冉摇摇头:“没有,只是萧督主来拜访父亲,他们正在商议事情,宋录事不如等明日去衙里再跟父亲见面。”
宋瑾修没想到萧厌也会来找钱宝坤,钱青冉的话虽然已经尽量委婉,可他依旧听得出来钱青冉是知道他跟萧厌关系不睦想要让他退避。
宋瑾修握着伞柄的手不由收紧。
“多谢钱大人好意,只是事不等人,漕粮贪污的案子已经拖得够久了,须得尽快给陛下和朝中答复,萧督主在正好,陆家的事他知道的最是清楚,我与钱大人若有错漏他也能及时补正。”
钱青冉闻言皱了皱眉,见宋瑾修非得要进去,全然不管萧厌也在,他也不好再做阻拦,只能让人去通传。
里头钱宝坤正跟萧厌相谈甚欢,陡然听人宋瑾修来了,脸色顿时一沉:“他怎么来了?”
传话的人道:“大郎君已经与他过萧督主在与您议事,让他明日去衙中见您,可是宋录事有要紧事情非得见您,大郎君也不好拦着,只好将人先带进了府里。”
钱宝坤面色不愉:“这人怎么这般不懂人情世故。”
他对宋家人的观感极差,特别是这位往日朝中人人称赞的玉台公子,先前在宫中这人为了脱身毫不犹豫就出卖旧友,为博圣心对陆家的谎言张嘴就来,就连那账本的黑锅也一力扛下。
虽在朝为官的没有几个心思真的干净,可是宋瑾修以前刻板端正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若是一开始便是圆滑也没人什么,偏偏是曾经最讲规矩的人,处处拿着纲常德行规劝旁人,一朝却是虚伪透顶。
欺辱亲妹,构陷尊长,明知做错死不悔改,简直桩桩件件都踩在了钱宝坤厌弃的死穴上。
钱宝坤一点儿都不想见宋瑾修,倒是一旁坐着萧厌神色平静:“这么大的雨他还过来,想必是真有什么事情,伯父不如就见见他,兴许他有什么发现,毕竟往日他跟陆家人走的最近。”
这眼药一上,钱宝坤就更嫌弃了。
“也就你这么好话,这人狼子野心,能立证亲父勾结逆贼,抛却至亲只求自保,他不是个简单角色,你得防着他些,可别被他咬上一口。”
萧厌笑了笑道:“宋瑾修性情虽然卑劣,能力还是有的,他与世家有仇,终归能用,况且有钱伯父盯着,也不怕他作乱。”
钱宝坤闻言顿时觉得萧厌单纯,这朝堂之事难能这么容易的清楚,今日是敌明日就能是友,翻脸和好也不过是顷刻之间,只要利益足够,那些人什么离奇事情做不出来,况且想要害人都是手段百出,哪是盯着就能行的。
他着不以为意的萧厌只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这宋瑾修靠着出卖陆家逃脱囹圄于圣前露脸,可不能真让他翻出了什么水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