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姆妈，这话不对吧？哪怕长孙只是个庶子，也没一开口就让人去学医的道理。不管怎么，也要先是否能做官。”

——医者，到底不是最好的前途。

一般门第，最先盼望的前途，肯定是入仕。

“……把他送到我身边，将来让他去做个大夫。传出去，谁不咱们苛待庶子？

姆妈，咱们落个这样的名声，叫阿爸外头如何做人？祖母又如何安心？”颜心。

老太太点头，煞有其事：“这话不错。心儿这孩子，性格太柔，养闺女尚且可以，养儿子缺少几分魄力。”

颜心听了，心口狠狠一痛，同时也用力点头：“是，我不敢接手。我实在不中用，不能毁了孩子。”

想起姜至霄口口声声“姆妈你嫁给庶子，毫无用处，我也后悔生在你肚子里”，颜心的心，仍是血淋淋疼着。

——你不用再后悔了，你根本不是我肚子里生的。

大老爷犹豫不决。

他己经忘记大太太跟他的那些话：孩子给颜心，仅仅是为了捆绑住她。

或者，大老爷不是很赞同这话。他是男人，他不太懂孩子对女人捆绑作用，又不是颜心生的。

再瞧见老太太很明显不愿意，大老爷再动摇几分。

男人更崇拜强者；见识过权势，知道权势的力量，故而面对强者的时候，男人也往往更怯懦。

大太太并不知道，她丈夫对颜心己经生出了三分敬畏。

“不满月的孩子，还是养在他亲娘身边。”大老爷发了话，“又是早产，谁也没他亲娘细心。先放在姨太太那里，养到他周岁再。”

老太太点头：“我也是这话，你太太太急切了些。”

又大太太，“哪怕你盼望孙儿成龙，时间也尚早，他还。等他到了岁，知晓轻重了，再考虑如何教育吧。”

就这样，把大太太和大老爷打发出去了。

至于姜寺峤，他就是个点缀，没人问他的意思。

他讪讪走了。

他们一走，颜心坐在老太太身边，顿时都萎靡了几分。

她怔怔的。

老太太：“怕成这样，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你如今是督军府的义女，还担心身不由己？”

她越颜心，越是喜欢她。

这孩子得势后，还这么心翼翼的，丝毫不张扬。

家务事嘛，的确就应该像颜心这样处理，火慢炖，不留把柄，而不是大开大合闹僵。

“我只是，不想养孩子。”颜心倏然眼中蓄泪。

老太太微愣：“怎么哭了？”

“怕养孩子。”颜心重复道。

老太太想着自己的逆子，想着被害死的女儿，倏然也落了泪。

祖孙二人泪眼相对，谁也没话，默默哭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