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看穿了对方策略的郦子期此时忽然间开始后悔放这个有怨气的黜龙军头领开口扯淡了,因为他隐约意识到,对方接下来的话会有些……奇怪。
王元德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全都不吭声的黜龙帮头领全都看向了郦子期后,却又干脆闭嘴。
在座的东夷众人心下一惊,却是终于验证了某种想法。
其余人虽然没有吭声,却都与白有思想的一样,然后一起去看主位上的大都督……毕竟,这位的抵达来者属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大家还是有些好奇的。
「你问天王与我们首席,倒也算是好奇,但眼下呢?你亲自过来看管我们的宗师又算什么,便是好奇,你不也亲口承认要来‘制住我们总管?」王振几乎冷笑。
「还望大都督体谅。」白有思终于也再度开口,乃是执长剑正色一礼。「我们被困了月余,归心似箭,偏偏东胜国上下却又屡屡阻拦,委实军心波动,人人生疑。」
于是乎,慢慢的,东夷众人也才反应过来,而郦求凡还在避席姿态,也只好无奈笑道:「王大头领何出此言?你们过来本是遭遇风灾,我们以礼相待……」
「荒唐!」说话的竟是王元德。
「不。」白有思从容笑道。「你还是误会我们了……我们是黜龙帮的人,哪怕是最后战死了,也永不会为奴,这点不用大都督亲自来保证,我们自家决心就是最好保证。」
奴籍多了些又如何?
人是没错的,错的都是天!
「全都是他们的命!都是天意!」一念至此,白有思扭头远远眺望街上熙攘人群,想了一想,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复又看向了不吭声的郦子期。「大都督!不要怪他胡言乱语,而是这几日见到东胜国中的情形,军心委实有些不安,几乎人人担心一旦被你们控制,最后便是为奴的下场!」
「请将我们昔日登州的逃人在奴籍者往登州发还,还有三征时从南边渡海来的徐州败兵俘虏为奴籍者一并释放,与我们一起出海。」白有思凛然道。「这样,我们便愿意从东南面济州出海。」
须发花白的郦子期那边,王元德、郦求凡之外,当然还有不少本地官吏世族子弟作陪……倒没有大都督的随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郦子期沉吟片刻,朝着郦求凡继续再一挥手,示意这些人离开后,顶楼这里只剩七人,却还是没有放弃:「白娘子,有些话不是避讳他人,而是说本就是针对你私人的告知……」
王元德依旧昂然:「我乃东胜王族大将,不晓得这东胜国中有什么事需要避我。」
而白有思看着这算半个老下属的部属,然后忽然意识到,这话太符合王振的脾气了,这个伏龙卫军官出身的大头领,是公认匪气最重、义气最重,也就是无畏无惧,什么都混不吝,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不对的,不然当日也不会以伏龙卫的身份离职跟随三郎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东夷人都有些发呆……最主要一个,就是这个「奴」让他们有些懵,因为他们没有把这个平素浸在日常中的概念当做一个什么难以接受东西,并跟眼前的人联系到一起。
话到最后,已经抬起头来,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迎上了郦子期的目光。
郦子期点点头:「上次我知道了司马正的锐利,今天算是晓得了白三娘的锋刃,可能还隔着帷帐隐约摸到了那张三郎的一点厚重,中原真是人才辈出……下雨了。」
众人一起看向归春楼外,等了数息,才隐约察觉到云彩下
面开始滴落细雨。
初夏的雨水自东夷开始,渐渐出现了。39314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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