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河北。”杜才干也有些无奈。“李定降了,张首席原本可能要从北面绕过来的,可能要三?月倒半年才能回来,结果直接掉头了……这一仗是因为放粮的事情引起来的,河北、东境出身的头领都觉得只要白横秋走了就值当,甚至算胜的,他声威大涨之下,人人依附,如何会有人跟你走?”
“所以我不怨他。”李枢面色不改。“也不怨张世昭、邴元正、柴孝和,更不怨杜破阵、张金树那些人……我说一句多余的话,便是你们也跟那些人一样,我都不怨,我只是懊丧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我这人,大半辈子都在走错路。”
房彦朗和杜才干对视一眼,虽然不敢说一清二楚,但也大约晓得李枢几分意思,因为他们恰好都是陪李枢走过错路的……杨慎之乱,他们都是参与者与受害者,现在又……所以,有些话听多了就烦。
唯独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过来看李枢,不就是听一听这些牢骚话,好让对方舒坦一下,省的走极端吗?
“我这辈子走了三次错路,第一次是少年青春时,想着能靠自己的才学修为与兢兢业业做大魏忠臣复兴家门。”李枢的开头让对面两人有些诧异,他们真没想到对方这么早就走错路。“结果呢,辛苦数年,就因为站岗的时候偷看了新皇帝曹彻一眼,便绝了前途;没办法,只能去投靠天下仲姓杨氏,指望靠着他们复兴家门,结果你们也都知道,非但败了,而且家门都无了,连龙囚关以西的私人故交,经营势力,也被一扫而空;那时候几乎想求死,靠着一口气顺下来,便想着此生能见大魏崩塌,便也无憾了……结果现在大魏是没了,我也空荡荡的了。”
“不对。”房彦朗正色更正。“你第三条路或许是因为剪除暴魏这个目的走上去的,但走着走着,大家就都晓得,大魏必亡,这条路其实是要走以新代旧的路子。这几年咱们一直在一起,我如何不晓得,?是想走出来自己的路,开创出自己的天地呢?活着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成个圣王,死了后化龙被四御接走,最不济也要让自己也被写进神什么里做个主角、写进史书里做个吹嘘……”
“对,你说的对……这黜龙帮的路,一开始是剪除暴魏,现在却是争天下、开创基业。”李枢面色惨白。“但我真没有指望做什么圣王,没指望化龙被四御接走,我见过先帝,晓得圣王多难做,等到三征时我年纪也比张行、李定、徐世英那些人大许多,最多最多也就是先帝的格局……所以,我也只想学先帝,开创一份局面,将来有人写的时候,把我算个主角,也好让人记住……但现在,主角让别人做吧!路也让给别人走吧!”
话到这里,倒是真有了几分哀凄之态。
房彦朗见状,也有些不好受,不由低声安慰:“事已至此,何妨放开心怀,只在河北安坐,以观将来……”
“不错,且停一停,看清楚路再走。”李枢匆匆颔首。
房彦朗就等这话,闻言不由释然。
倒是跟李枢认识更久的老朋友杜才干在旁听此言语,一时欲言,但终究没有开口。
月底的时候,双月几乎不见,而随着夜色越来越浓,晚风袭来,似乎堪称月黑风高。所幸到了春末,繁星点点,已然灿烂,加上黎阳城、黎阳仓以及二者之间道路上的火把、灯笼,当然还有此地的兵马、人流、仓储、田野,倒是依然有几分人间安泰之色。
张行很少喝酒,但今日还是饮了几杯,其余几人也是,放浪形骸称不上,但的确话多了些。
当然,他的话向来很多。
“你就这般放过李枢”牛达落脚的小院中,李定望着头顶星空,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屑。“临阵叛逃,却能苟全性命,简直妇人之仁!”
“那也是黜龙帮上下的妇人之仁。”张行不以为然。
“三哥,今日只要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