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黑榥倒没有什么压力了,便将自己视角中的河北情况一一说明,最后再来总结:“主要是合围了,张首席跟几位大头领都被封在里面,传个军令也不敢信,就轮到下面人自作主张了……河北是魏龙头跟张首席在将台的两个副手也就是陈总管、窦大头领做主,河南自然是李龙头,淮西那里就不说了,也没指望……这个时候要是李龙头说,等在河南就是为了救首席,谁也没办法,可我们既然受了军令去断官军之后,又看到了战机,总要过来试试的,最起码当面问清楚,也好死了这条心。”
丁老夫人听完想了一想,然后缓缓点头,却又摇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不全……别家有别家的想法,那也没办法,但每个人也该有自己的道理才对,否则就没法在这天底下立身……就好像我儿,他一开始跟着王五郎一起做济水上的买卖,全靠王五郎提携,家中这些人口才能在三征里全下来,然后在建帮的时候发了誓的,推了当时魏龙头做首席,然后又是张首席在大会上被上百个头领一起推举做了首席,他也举了手发了誓的,那前一个是他的恩人、兄长,后两个就是他正经的帮主,所以别人他可以计较,这三个人他不能计较……要是负了这三个人,便是无意的,那也是不忠不义之人。”
刘黑榥想了一下,这个道理换到自己身上大概是对应着窦立德跟张行了……那要是这样的话好像还真有道理,真要是这俩人出了事不救,从自家轻骑营里的兄弟到上下左右那些头领怕也不会再信自己了吧?
一念至此,他倒是点了下头,却又迅速按下这个让自己感觉到不适的话题,回到原本:“老夫人见教的是,那丁头领到底可有什么言语透露?”
“没有,素来没有。”丁老夫人回过神来,正色相告。“他出去做事一贯不跟我说难处跟坏处,只说好处……不过,你既然说了,老身倒是想起一件事,是昨日听一个来见我的亲眷所说,说是淮西大败了,南头在收拢淮西的败兵,也不知道怎么败的,跟谁败了?”
刘黑榥想了一想,倒是立即接了上来,毕竟,十三金刚就是他接应上的,将司马正的可疑消息送到魏玄定那里的也是他。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故此,其人只是看了身前丁母一眼,便立即作势起身:“要是这样,局势肯定就更紧张了,我得赶紧去荥阳,省有头领不晓得大局势,自行做出事来……老夫人,辛苦给我些干粮,再来两匹马,我得赶紧走。”
果然,丁老夫人眼见如此,也是有些焦急,而她想了一下,复又从厅上起身上前来言:“刘头领!你是来替张首席他们求援的,荥阳那里又跟这事有关碍,我本该给我儿写封信让伱带着,好让他别犯糊涂,但你着急走,反而来不及了。”
“不要紧,我来你家就为这个。”
刘黑榥心中这般想,自然没有说出来,只是状若恍然来提醒:“要不这样,老夫人随便找张纸写几个字就行,不行派个家人就是……”
“老身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主意,比写信还好。”丁老夫人此时倒是含笑道。“我让我家里人跟你去寻一个人,大略其实是顺路的,往南边拐一下而已……就是昨日来我家说话的亲眷,她修为好,让她跟你一起去,不会耽误你路程,到了荥阳,她自然能跟我儿交代,我儿也必然晓得是我心意。”
这其实还是派人跟着去了,刘黑榥闻言自然大喜,当即应诺,复又忍不住来问:“是哪位豪杰?可是帮里的人士?”
“是位知名的女总管,却只是应征了一阵子巡骑,如今闲在家。”丁老夫人却只是来笑。“济水上头这几家都熟悉的,你见了便知道。”
刘黑榥大河上下厮混,本也见多识广,听到女总管三个字,只是一愣,便是很快醒悟,然后立即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