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先扫荡西凉抵抗巫族,再下襄樊,顺流而下,平灭江南,然后集江南之財赋、巴蜀的工匠、关西之武力,取晋地,下河北……”
胡彦更不敢开口了。
“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曹林忽然话锋一转。“且不说东齐和南陈故地的人心一去不返,只是一个扶皇长孙,怕也未必就能收人心,反而要先丢人心……现在反贼这么多,天下号称四百州郡,擅动刀兵、税赋自取的,怕是已经有两三百,但势强如白氏、骤起如萧氏、狡猾如张氏,都没有称帝,甚至连称王的都没有……我要是反而先行废立,只怕是要先坏了最后一些大魏忠臣的人心,被别人所趁。李十二郎他们,还是想的简单了。”
胡彦这才知道,这个计划是来自于李清臣。
想想也是,自己走前,也就是靖安台最后阵容鼎盛时的那些精英们,如今似乎也只有李清臣和秦二还在,但秦二……估计也撑不住几分了,也就是李清臣会出这种主意。
至于其他人几位太保,多是有勇无谋,大太保和二太保能撑住一郡之地,都已经了不得,而如自己这种老人,出去前就已经被东都官场消磨了。
一念至此,胡彦多少起了几分触动,乃是强行违背自己日常处事的哲学,抬起头来,诚恳开口:“中丞,李十二郎绝对是一番好意……而且,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年轻人总是不服气的,往往也不晓得其中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一身。”
“我也不服气。”曹林面色稍微生动了一些,这才重新看向了身前的老下属。“我自问受先帝之命以后,近乎二十载,未曾有半点异心,未曾有半点懈怠……便是才德稍有不足,可我这身修为摆在这里,总算得上是有用之身……但自从七八年前,一征东夷开始,事情忽然就不对劲了,眼瞅着局势一日日糟,人心一日日子散,我却宛若无力可施。这般情形,凭什么让我服气?”
胡彦沉默了片刻,也算是豁出去了:“中丞,中丞觉得是七八年前开始不对的,我却觉得是十二三年前就不对了。”
曹林微微一怔,立即反问:“那是什么时候?”
“那是朝廷分裂巫族成功,尤其是巫族西部诸部落直接内附,头人们一起前来朝见的时候。”胡彦认真做答。“就是陛下下旨,拿丝绸缠满东都所有大树那一回……那时候,我正因为想跟妻子提亲而发愁聘礼的事情,当时就想着,不如做个贼,偷几件丝绸……却也不敢。”
曹林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艰难的点点头:“伱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我当时只觉得不妥,一直到这两年自己当家了,干涉财政民生多一些,才意识到过于糟糕了,因为自家人,官吏军民,都有穷困的,哪有拿出来这么多东西只绑树上充面子的道理?”
“然后,”胡彦继续言道。“我曾听过有人来讲,张行当日却是因为一件另外的事情认定了要反的……”
“什么事情?”曹林更加严肃起来。
“就是南陈故地那里,一亩地做三亩上报,收三倍田赋的事情他是那次去江都督促秋税的时候发现的。”胡彦也认真了不少。“当时回来我就察觉他情绪差了许多,后来还是听队内其他人说的……说是张三郎当时私下便对人讲,朝廷既然干出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干了几十年,那不反也是不行的了,否则便是违逆天道……”
“放屁!”前面曹林还在强行忍耐,但听到天道二字忽然放声呵斥。“他有什么资格论述天道?!四位至尊都是成道了以后才敢论的!”
陡然响起的风铃声中,胡彦立即醒悟,然后闭口不言。
下面人都知道,曹皇叔从一开始便有个固执的地方,也是他成为南衙保守派的重要原委,那就是年轻时恰好经历了大魏开国过程的他坚决认为,开国的先帝、实际上抚养了他的长兄,是这个天底下最了不起最厉害的人,为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