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李定认真道。“一而再,再而三?”
“能容你。”张行也收敛笑意。“第一条我无话可说,只能说走着瞧;第二条嘛,且不说我并不在意,关键是认清形势后以你的聪明才智,其实也会自己熄了的,你的野望终究还是一统四海为主,这是你自小的志向,这点上面咱们不冲突;第三条,便是你再晚两年,我也能容你,黜龙帮也能容你……”
“这么宽容吗?”李定长呼了一口气。“你想没想过,眼下还好,咱们还没打过仗,我手上没有黜龙帮的人命,没有占过你们地盘……可一旦风起云涌,为了争那最要命的一线机会,或者直接被局势裹住,与你们作战,你还能这么宽容?”
张行安静了一会,给出了答案:“我本人会生气,甚至会愤怒,但作为首席,我还是能容忍你李四郎的,黜龙帮也要容忍……因为黜龙帮不是什么私人的玩意,是要倾覆整个大魏,重安天下的,它不该有这些情绪……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薛常雄此时投降,你觉得我该不该受?”
李定沉默不语,却明显恍然。
“我必然要接受,若薛常雄愿意降服,我们就有了整个河北的精华之地,我们就有了河间大营的军械,还能勉强凑出来三个宗师,就什么都不怕了,最多说他投降后对河间军进行改造而已。”张行言语急促而稳定。“难道要在这个时候,跟他算账,说他杀了我们多少人,还弄死了一个头领?包括之前杀了多少河北义军?又或者计较他是关陇大族首领的身份?若是计较这些,只会死更多人,甚至直接影响成败。”话至此处,张三郎言语稍缓。“而和他相比,你李老四又算什么?看不起谁呢?再说了,我今日再怎么嘲讽,可曾有一丝一毫不认你李老四本事的意思?说一千道一万,你李定依然是我认定的天下至利之刃,劈山斩龙非你莫属,破军摧国当世第一,只是没有时势而已。”
李定心中微动,便要言语。
孰料,张行复又加了一句:“但反过来说,你若是明知道如此,却只是利用我们黜龙帮想要安天下的气度反复试探,那等用完了你这把刀,也别怪我们到时候收起来挂起来就是了。”
李定复又干脆沉默。
“所以,你到底来不来?”张行认真以对。“我信你言语,只需要你一句话,我自然信你,便是碍于形势怕招来英国公与曹皇叔,怕招来河北大战一时不说话,心里也总是明白的……非要等到局势大变再来说,总归是不一样的,会有一层隔膜,你怎么来消除?”
“隔膜就隔膜,等东都或者江都大变吧,你既然这般有信心,何惧这一年半载,也让我死了心嘛。”李定安静想了一会,忽然站起身来,状若潇洒,竟然是要先行离去。
张行目送对方出了亭子,复又起身喊住对方:“李四!”
“还有什么?”李定折回头来,好奇以对。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秦二太大度了,明明可以推他一把,给他施压,让他早早来降,却总想着时间能证明什么,让他殊途同归……”
“难道这样不好吗?”李定看着下午阳光照射在亭子上,将张行的脸色藏在影子里,不免失笑。“你不还是有信心吗?你都能容忍薛常雄,容忍陈斌、冯端,容忍那些徐世英、翟谦私下作威作福的土豪,容忍之前做黑道的单通海,容忍贪财好利的盗匪,容忍无礼的谢鸣鹤,容忍去投机的崔氏子弟,也能容忍我这种野心之辈,人家秦宝做了什么,你就忍不了了?”
“不是忍不了,而是本该更好。”张行负着手从亭子里走出,来到阳光之下,一身半旧的素色锦衣和一脸平淡的表情外加那种吧唧不断的嘴,与当日在靖安台做公时仿佛无二,也让李定一时失神。“是人心易变!是时间能改变人!我总想,万一有一日,秦宝那种老实孩子被军队裹挟着屠了城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他?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