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光,只是回头一扫,一股无形之真气猛地一荡,竟是平地起了风尘来,诸将自陈勇略以下,各自噤声不敢言语。
“诸位。”司马正身材高大,甲胄耀眼,坐在马上,却宛若居高临下一般来看诸将,而其人面色如常,语气却显得森森。“两军交战,各有胜负,也各有不少儿郎丧命,张三郎着人在江都活活打死了李文柏,拿回了临沂,自然可以给帮内兄弟一个交代,可我呢?咱们徐州呢?咱们若不能杀一人,怎么给汴水南岸战死的那么多弟兄一个交代?怎么给重伤在床的赵将军交代?又怎么给琅琊投奔来的那么多豪杰一个交代?
“况且,我听一个人说过,所谓‘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说的是,如果源头上的涓涓细流不去堵塞,那么迟早会流淌成江河,司马士达此人,临阵脱逃,致使当日汴水南岸大营瞬间崩塌,实在是我们这次损兵折将的第一功臣,也正是这徐州三郡的涓涓细流!
“而这个细流,恰恰是我的叔父,那自然是我亲手来堵塞!”
说着,司马正劈手从自己呆若木鸡的七叔马背上取下一副弓箭,然后调转马头,弯弓搭箭,真气运足,却居然是最锋锐的断江真气,然后只在城下数不清将士的鸦雀无声与城头那人的奋力呜咽声中松开弓弦。
长箭如飞,直接将司马士达胸腔穿了个大窟窿,一时血肉爆开,撒了两三丈远,然后整个箭身也钉入城墙。
到此时,司马正方才将弓身交还给了自己七叔,然后孤身打马向前,自尚滴着血水的城门下穿过,血水落到闪闪发光的甲胄上,居然如油滴落在热锅上,登时滋啦作响,继而消失不见。
徐州诸将沉默片刻,然后不知谁带的头,乃是争先恐后,纷纷自血渍上打马跟上,只留下司马进达一人依旧在城门口看着自家三哥的尸首目瞪口呆。
三日后,司马进达上奏,驸马司马士达追逐涣口贼军,中了埋伏,光荣殉国。
这个奏疏,是跟王代积配合好的,前者早一天送回奏疏,他经过与徐州大营诸将的联手辛苦作战,已经成功将涣口之贼驱逐出了本据,贼人仓皇西走,而他本人也暂时离开了徐州诸将,率一千人继续西行,往淮南郡去了。
当然,实际情况则是,王代积根本就是在钟离郡目送着对方上了船,目送着对方在对岸整饬了数日,整个搬离了涣口镇。包括对方顺流而上后,他也率那一千人一直在南岸监视西行。
一直到对方在淮水的最大支流汝水那里北上,方才放下心来,然后往下游折回了数十里,过八公山往南,进入了淮南郡郡治寿春城。
来到此处,尚未坐稳,便先见到了淮南郡郡守曹凡封存的张行礼物,正是半根鲸骨。
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藏在没有任何封口小匣子里的纸条。
王九郎小心打开纸条,却不由眼皮一跳。
原来,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寿春乃淮南第一城,素有王气,愿九哥勉之。
王代积何许人也,如何不晓得张行是在挑拨离间,如何不晓得自己只率千把人过来,还要背靠江都、徐州狐假虎威来建立自己的根基,如何不晓得这种事情都是虚的?
要知道,当日在江都,他闻得司马化达要给张行送鲸鱼骨头,心中当场就起了嘲讽之意。
“王大使?”淮南郡郡守曹凡小心翼翼来问。“这骨头……”
“锁进库房里吧!”王代积瞥了一眼这个代自己保存了好几日纸条的郡守,笑的格外开心。“过一阵子吧,过一阵子给江都司马公送去。”
曹凡立即颔首,恢复从容。
夏日依旧,六月的最后一日,杜破阵也抵达了他忠诚的汝南郡汝南县,然后在谢鸣鹤的指点下看到一座城。
“那就是悬匏城。”谢鸣鹤站在船头捻须来叹。“淮西第一军镇所在!此城在手,便可把控淮西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