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驽马都未曾出汗,比身后来做表演式义务春耕的其他头领来比,也强了太多。
没办法,这可是两个凝丹。
到此时,两人的面子工程完成,便也懒得等其他人,便先行折回,乃是将驽马和犁头在城门口的营地里交还,然后便准备先回去办公等其他人回去。
孰料,来到城门口这里,却正见到三个崔氏子弟一身寻常打扮,藏在人群里探头探脑,好像藏得很隐蔽,但行为举止,根本与其他人差太多,早就被人屡屡侧目,倒是那黑老司命,背着手立在那里,虽说跟老农有些差距,却是因为修为真气才注意到的。
当然,这些都没有张行和陈斌牵着驽马扛着犁回来更引人瞩目和轰动。
面子工程嘛,求得就是这个。
张行交卸完犁与牲口,转过身来,招呼上两拨客人,又一起进城,却又到底咄咄逼人、絮絮叨叨惯了,没有忍住
黑司命,北地那里有修为的人会去干农活吗
黑延当即负手来笑:张三郎这问的何止是农活,打猎、打鱼、盖房子、修路,都是修行人打头的……不然你以为白沛熊那几个混孩子,包括之前你与贾越,为什么都想着来南边
张行恍然,但又摇头,晓得这个跟自己想的是一个事情,但不是一个意思。
不过,这不影响他立即去看崔肃臣:崔二郎,若是这般,我便是有些不懂了……你看,我们有修为的人去耕地做工,几乎像是闲庭信步,北地人也都习惯如此……可为什么前唐后期那些世族子弟,宁可去酒后腾跃跳山涧、或者对红月来长啸,徒劳耗费真气,也不愿意来做活呢
这就很明显在含沙射影了。
崔肃臣沉默片刻,果然又从容将锋芒绕了过去:不瞒张龙头,彼时也是有世族做农活的,大唐南渡期间,便开始有大量世族隐居,就地耕读,而且他们不光反省文修不劳动耕战,还多对盛唐时的门第清谈之风有反省之语,觉得学来的文字该去做公文,而非是用来清谈..…实际上,后来大周肇业,事功之风便是从此处来,河北世族多也遵循。
河北人那时候还是很有成色的,黑帝爷也是认得。黑延负着手插了句嘴。只是可惜,大周起家自混血的部落,有些许巫族血统,北地人终究迈不过那个坎,所以才有百年前那一次苦海之变。
不过就在此时,一直没开口陈斌犹豫了一下,忽然也道:可是龙头,依着在下之见,此事根本其实还在于人性使然,若能享受,何必劳做?没有凝丹修为,下地总要一身泥,而且总有奴仆佃户乃至于寻常百姓替他耕作……既总管万民,也无余亩,难道只让他用一人之力的产出?这个事情是没得解的,强要作态,便是一时凭着强力压了下去,逼着他们下了地,反而也只是怨气丛生。
不错。
孰料,张行刚刚明显只是嘴上挤兑,内里居然也早有想法。绝不能指望人人是圣贤,我虽不清谈,却也觉得人性非本善亦非本恶,还是要引而导之、约而束之,最关键是齐而利之……才行。
崔肃臣愕然,忍不住回头去看陈斌,结果旁边黑老司命早已经主动好奇来问:敢问龙头,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引而导之很简单……譬如说真气耕田做工这种事情,就应该让全民都来筑基,修行的人多了,天下人都晓得方便和效率了,寻常百姓自然愿意让孩子多花几年功夫修行再来耕田做工;类似的,就好像尽量教导这些孩子去识字算术,人人都能读书,晓得些道理了,自然陋习就少了。
张行脱口而对,
大言不惭。
至于说约而束之,便是说这些世族毛病的……其实,真的见多了,我对世族反而有了些新想法,觉得确实不该一概而论。尤其是眼下,关陇的世族跟南陈、东齐故地的世族是一回事吗?为什么大家厌恶关陇世族?是因为他们居其位、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