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遇到了听闻前方大战结果逡巡不前的西线朝廷部队,却是轻易寻到了本郡的郡卒,然后见到了营中领兵的亲父。
结果尚未坐稳,便又有使者来召,让他中军大帐相见。
苏靖方不敢怠慢,匆匆随使者来到中军大帐,行礼完毕,站起身来,却见到帐中满满当当坐了七八人,其余将校都只是在下方罗列,而自家师父只是在七八人中坐在了左手第三位的位置,正中一人则是一位姿态雍容的年长者,望之不似军将。
“这位是汲郡王公,然后是屈突将军,魏郡袁公,邺城吕大使、武阳郡元公,赵郡张公,还有襄国郡陈公……”李定大略介绍了一番。“河北西路诸位大员皆在此处,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有半点遮掩。”
苏靖方赶紧答应。
于是乎,出身最高、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王怀度先开口,却是问了一句废话:“马脸河那里果然大败了吗?”
“是。”苏靖方低下头有一说一。
“败到什么地步?”另一人仓促开口追问,却武阳郡的郡守元宝存。
“被俘万余众,死伤者难计,物资、军械、战马尽数被夺,三位成丹高手的中郎将里面,一位窦丕将军战死,一位慕容正言将军重伤被中途送走,只一位不在场的高湛将军留存。此外,中郎将郭士平将军战死,幽州方向的罗术将军重伤、李立将军重伤,罗术将军唯一的儿子罗信重伤被俘。河间大营监军司马陈斌、中郎将王伏贝、中郎将冯端、中郎将张道先降俘。”苏靖方大约说了一遍。“平原郡守钱唐举郡降服,渤海周太守被俘,末将来之前,黜龙军已经开始扫荡渤海诸城了。”
饶是众人之前大约已经听得许多信息,此时闻言也不禁相顾骇然,面色发青。
“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从实说。”忽然一人开口,正是有着黄胡子的东都大将屈突达。
“屈突将军请问。”苏靖方恭敬异常。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薛大将军没有等我们,平白分兵,给了贼军这么好的机会?”屈突达双目圆睁,起身向前到苏靖方跟前厉声来问。“真是那个做了内奸的陈斌故意为之吗?”
“若是问别的,末将真不一定知道,此事反而清楚,因为当时末将就在河间大营的马脸河大寨内,听得清楚。”苏靖方抬起头来,不卑不亢。
“那就说清楚。”屈突达催促不及。
“因为河间大营上下,都疑心屈突将军澶渊得胜后,会自恃功劳,不往援助。”苏靖方言辞清楚。“而行此偏师,本意是要伪作屈突将军的名号,一则求胜,二则以此来催促屈突将军速速进军……至于说陈斌,末将大胆猜度,应该是幽州偏师忽然大败,他忧虑被处罚,临时起意,因为他临降当日还曾往主帐临时去写逼迫王伏贝南下的文书……”
“荒谬!”屈突达忽然一声怒喝,却转身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中,然后一声不吭。
帐中安静了片刻。
还是李定开了口:“你不要乱猜测,有些事情你根本不懂,怎么能猜的清楚?”
“是。”苏靖方乖巧至极,根本没有提及自己跟半个当事人张公慎曾细细聊过此事的经历。
“我不是说他荒谬。”屈突达缓缓呼出一口气来。“依着我看,你这学生说的怕都是真的……之前在东境也是一样,约好了一起去打,总有人忍不住快一步,也有人忍不住拖几步……无外乎是各自视本部为根本,视友军为对手,这才为贼军屡屡所趁。而我说荒谬,是这般事情就那么简单,人人也都知道这个道理,甚至例子就在眼前,却还是无人能真正从公心来做事。”
“要我说。”本地主人元宝存仰天叹了口气。“不是官军荒谬……门户之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非得朝廷威望盛隆,才能压制妥当……真正荒谬之处在于,贼人区区帮派起家,一群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