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目下,基本上还是靠贵人看了卷子赏识那种路子,否则便是勉强过了,也只能去做个基层吏员。
也就是像阎庆这种出身低微没有门路,然后本身又没有修行的人,偏偏又不甘寂寞,才会想着去走这条路。
当然了,张行心知肚明,大哥别笑二哥,别看他跟秦宝修行到了第五条正脉,人人喊一声官人,但此刻锦衣行天街上,本质上还是被大贵族白有思给看中了、抬举了。
如此而已。
想到这里,张行心中复又微微凛然,然后本能反思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些天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之所以得意,却并非是升了官、转了职,待遇更好。乃是说,自己当日纠结之下,咬牙冒险选择锄强扶弱,往上,得到了白有思的认可,换了眼下这身锦衣;往下得到了包括刘坊主和秦宝这种明白人和老实人的尊重;中间,自己也算是快意恩仇,报了那对夫妇图谋自己的怨仇,这才会不觉有些飘飘然和恣意起来。
这么一想的话,张行内心稍作收敛之余,却又坦然起来——自家做了好事,干了自己都佩服的举止,凭什么不能昂然自若?
种种心思,不过是转念而已。
前面带路的牛马行家生子阎庆是个妥当人物,沿途说笑,不卑不亢,既有市井狡猾,又有读书人的两分气度,委实让人心生好感,却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读书想科举这种事情,已经引得身后一名锦衣巡骑一路上脑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两位官人,就是此处了。”
拐入北市东南的时邑坊不久,阎庆忽的便止了步伐,只指着前面一个巷子说话。“我家是正经的牛马行,不好当着蒋老大的人进去……两位官人自便,买不到合适的,也可回我家说话。”
秦宝当先颔首。
而张行却忽然郑重拱手,语出惊人,俨然是自顾自改了画风:“阁下是个好汉,而且是好学的好汉,将来必有成就。”
秦宝目瞪口呆。
那阎庆也惊愕一时,慌忙摆手:“可当不起官人大礼,更当不起好汉二字。”
言至此处,这阎庆顿了一顿,赶紧认真来说:“我不是客套,我读书看书里说,人立在世上,就好像龙盘在蛇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我都十八九岁了,看了好几年书,还只是个牛马行的帮衬,既没有两位官人这般勇力,又没有文华显露,哪里算是好汉呢?”
张行连忙摆手,昂然正色以对:“不是这样的,你没有被人分辨出来,是因为之前根本没有人正眼看你,而今日我和我兄弟认真看了你,便觉得你好学知礼,宛如幼龙头角峥嵘,与旁边的凡蛇不是一回事……你不必自谦了!”
秦宝听得愈发目瞪口呆,而那阎庆却是眼圈一红,差点哭了出来,显然是生平难得被人认可,激动起来。
“在下靖安台锦衣巡骑,北地张行,今日得见,实属有幸。”张行见到对方要失态,赶紧报上名字,郑重拱手而去。
“我乃登州秦宝。”秦宝也茫茫然拱了手,然后转身慌张张去追人。
一时只剩下那牛马行家的阎庆一边抹泪一边拱了手,然后掩面而去。
且不提阎庆如何,只说秦宝追上张行,在一些打手的迟疑顾盼中进入私市,忍不住当先来问:
“张兄,刚才你是、你是怎么……”
“怎么把人弄得热血沸腾,宛如古书里场景的?”张行面无表情,扭头反问。“然后又怎么一口认定人家是个好汉的?再然后你也想学?”
“不错。”秦二郎咬牙承认。
“这话往敷衍了说,便是你会相马,我会相人。”张行继续面无表情言道。“我一眼就看出那小子不是池中之物……你学不来的。”
“那往真心了说呢?”秦宝迫不及待。
“往真心了说,将来他不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