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寒方子太温了,自然没成效,”萧凤梧垂眼,提起毛笔在那张药方上添了十二味药材:“除了葛根、紫苏叶、防风、桂枝、白芷、陈皮、桔梗、甘草、生姜,喝药的时候需还得再添一丸顺气丹服下。”
妇人犹豫道:“可这顺气丹价格不菲……”
萧凤梧道:“那得看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命了。”
他说完,把药方子一推,正准备说下一个,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略有些年纪的男声:“倒不一定要用顺气丹,添一味荆芥荷,效力也是不减的。”
萧凤梧闻言把笔一抛,墨点子四溅:“这妇人有哮喘之症,日日要服用疏肝九味汤,荆芥荷与里头的平翘药性相冲,添了不仅没效果,反而会雪上加霜,非得顺气丹中和不可,老头,下次不知道全情,少在这儿胡乱显摆。”
他说完,不虞的掀起眼皮子打量,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名中年老头,对方衣着简单,却是上好的杭缎,周身气度不凡,只是因着萧凤梧的一番话,面上显了些许尴尬之色。
萧凤梧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袖,微微皱眉,觉着这人面貌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折返回来两顶轿子,一前一后下来两名男子,打头的穿着官服,正是本地县太爷,后面一人看起来约摸三十岁许,一身宝蓝长袍,绿玉腰带派头十足,县太爷在他面前都矮了一截,一个劲的殷勤陪笑。
他们四周都护着带刀衙役,想来身份不同凡响,百姓见状下意识避让开来,那宝蓝色长袍男子走上前,对刚才插话的老头道:“萧大人,不是定好去饕餮楼用膳的么,你怎么半道停下了,倒让我们好找。”
“哈哈哈樊大人莫怪,老夫途径此处,听闻有少年神医,特来一观,谁曾想竟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你说巧不巧。”
那老头说着,看向面色怔愣的萧凤梧,背着手,叹了口气,笑道:“十六啊,可还记得二叔?”
萧老太爷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二子,长子萧平章,次子萧临儒,这萧平章英年早逝暂且不提,次子却不大孝顺。
当初萧老太爷官居太医院院首之位,看破宫内阴私,带着全家辞官归老,谁曾想次子萧临儒不愿舍弃荣华,偷学了家中祖传的一线针谱,治好病重的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自此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萧老太爷却怒不可遏,直接将他从族谱中除名,言明萧家上下再不许提他,也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
很多年前的事了,萧凤梧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二叔,不过想来萧临儒这些年在宫内也是如履薄冰,纵然驻颜有术,却也显得憔悴老迈。
萧凤梧只见他对那宝蓝长袍的男子说了些什么,又拱手告罪,对方摇头失笑,这才和县太爷一起离去。
萧临儒身后只剩两个小仆,他抬头望着回春堂破旧的招牌,若有所思,然后缓声道:“……我已有数十年不曾来过燕城了,十六,若还认我这个二叔,咱们叔侄俩寻个清静地方小酌两杯如何?”
萧凤梧沉吟片刻,然后微微一笑:“二叔哪里的话,我刚好知道一家酒馆,若不嫌弃,一同去吧。”
萧凤梧不喝烈酒,以前却常去梧桐巷子里的小酒馆,品一品他家用梅子酿的青美人,不过也许经久未去,掌柜的都认不出他了。
酒馆内没什么客人,底下架着一口铁锅,煮着卤好的牛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全是肉香味,萧凤梧对老板道:“切两碟子牛肉,再上两壶青美人。”
然后同萧临儒上了二楼雅间。
外间恰好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萧临儒选了个靠窗的座,方便欣赏外头的景致,他见萧凤梧正淡定的吃着花生米,神色有些复杂,几番犹豫,出声问道:“你们……都还好吧?”
萧凤梧闻言,动作顿了顿,然后笑开:“我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