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是马小军先杀了翁红,手上沾了翁红的血迹,然后再杀吕正凯时,不小心把血沾到了他身上。”
“马小军既然是开车撞死的吕正凯,还反复碾压,他根本用不着下车也能确定吕正凯死了。他用不着碰吕正凯的尸体。”
“……”丁潜不说话了。
“再说,你又怎么解释吕正凯指甲缝里的致幻剂。翁红正是被‘魔鬼呼吸’毒死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丁潜脑海中一片混乱。
马小军,吕正凯。
吕正凯,马小军。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
特案组在全面调查吕正凯时,发现他是本地人,老家就在蓝京市郊区。除了在月桂园小区有一栋和翁红的婚房之外,在老家还有一栋房子……
清晨。寒雾笼罩着依山而建的村镇。
警车沿着镇子里坑坑洼洼的劣质水泥路颠簸了五六分钟,在一座破败陈旧的院落前停下,二层小楼静谧在清冷的晨光中,门窗紧闭,砖缝里滋生出杂草,没有犬吠,没有鸡叫,这间院子里没有一点儿人气。
镇子里人说,吕正凯的父亲老吕头过去在全乡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开了两家厂子,在当地相当有威信,还当过镇长。他儿子吕正凯自幼也是一表人才,书念得好,都留学到国外了。头些年老吕头去世了,老伴后来得了老年痴呆,送到了疗养院。吕家的房子从此就一直空着,偶尔,吕正凯会回老家住两天。但每次回来都是一个人,除了刚结婚,再就没见过他带媳妇一起回来过。镇里人都知道他有出息了,究竟在城里做什么,谁都不清楚。
丁潜走下警车,从院子里那些身穿防尘服的物证技术员身边走过,绕过正房旁边的过道,走到后院。那里还有一间仓库,是一间废弃的猪圈。柳菲正站在门口。
她递给丁潜两个胶皮管,让他绑在鞋上,防止一会儿脚印和嫌疑人脚印混淆。
“就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丁潜走进大门,光线顿时昏暗下来,仿佛突然之间进入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周围的墙壁全部贴着黑色的油毡纸。连窗户都挡着,如果不开灯,房间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棚顶悬挂一盏白炽灯。此时亮着,投下一个巨大的光锥。
一个大号冰柜,棺材一样平放在墙角。两个长条桌拼在一起,蒙着厚厚的防水布,上面放着大中小号各种钢锯,交错的锯齿凝着一层干涸的血迹。防水布上有一大摊褐色的污斑,横七竖八划着一道道裂口。有的口子深入桌面,让人脊背生寒,疑窦重生。
在光锥的明暗交界处矗立着一人高的医用恒温箱,玻璃门里封存着一个残缺的人形。
她的每一个部位都堪称完美……莹润的玉臂,婀娜的tong体,丰盈的大腿,修长的小腿……这些部分都是可以拆卸的,如同积木一样拼接冷冻在一起。
可惜还不够完整,缺少了双手,双脚,还有头。
丁潜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慢慢拉开玻璃门,寒气扑面而来,残缺的人形近在迟尺。
他寻找这些失踪的尸块两年了。
这两年足以改变他整个人生。
他的名誉,他的感情,他的人性,全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他忍辱负重,咬紧牙关,犹如一只遍体鳞伤的独狼,在淤泥中垂死等待。所有人都以为他垮了,却没有看到他眼中灼烧的余火。
他就算拼着一条残命,也要把那个家伙一起拽进地狱。
他不渴望救赎,他只希望他的敌人比他更惨。
当他终于抓住了马小军,内心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直到现在……
当真相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几乎把他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