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启年后,大战一场接一场,城内的商人纷纷南迁,连当时有名的皮毛商傅家紫金貂皮铺都迁走了。要知道这家店铺制做的貂皮极为出众,当年曾赠送辽东巡抚袁崇焕、辽东总兵祖大寿等每人一件貂裘,轰动一时。
眼下清兵围城数月,城内的商贸活动更为凋零,走在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所见,都是急匆匆而过的惶恐军民。
此时随祖大弼走到街上的,大多是祖氏家族的将官,在祖大寿安排中,他们分守各门,并作为各处的支援决定力量,清兵又再次攻城,待会众人都会有一场血战。
他们沉默无言,或相互使着眼色,终于,一个与祖大弼交情深厚的参将试探道:“二爷,这锦州,还要守下去吗?不要如当年大凌河一样,打得大家伙损兵折将的,没有了兵,我们祖家在辽东,又算个屁啊。”
此将之言一出,立时祖大弼身旁各人都是七嘴八舌道:“不错,没有了兵,我们又算什么?那王斗那么嚣张,还不是有数万靖边军在手,我们祖家能在辽东吃香喝辣,也不是靠几千强悍的家丁?”
“对,现在锦州的官兵虽说有两万多,不过能打的,也就是我们几千祖家军了,若鞑子久久不走,二爷,待族中子弟打完,那我们祖家也完了。”
“是啊二爷,养兵不易,祖家家业不易,您得劝劝大爷,早做打算啊。”
……场中各人,七嘴八舌,都对守城抱以悲观的态度,特别担心折损麾下兵马。
确实由不得众人不担心,如吴襄、吴三桂父子一样。祖氏的家丁,也都是由祖家的子弟、子弟的诸兄弟、亲属等组成。
这些家丁们,个个在辽西皆有田亩庄园,有若一个个大小地主。有恒产者有恒心,加上保卫家园,这也是他们敢战的缘故。
而且他们待遇很好,吴襄当年曾言,自己吃的不过粗茶淡饭,而三千子弟兵,却个个所吃细酒肥羊。他穿的是粗布褐衣,而三千子弟兵都穿纨罗纻绮。虽说朝廷长久发不出粮饷,他们照旧生活得很好。
祖家同样如此,祖大寿麾下数千家丁,人人骁勇敢战。与靖边军相比,他们只不过少了组织性与优胜的制度罢了。这也是杨国柱与虎大威等人编练新军,给新军们分田,而辽西各将不为所动的原因。
连同麾下,他们早己有田有产。生活无忧了,而且平日除了训练,他们也不必担心田地间的耕种,因为几乎辽西的军户。都是他们的佃农,为他们耕种卖力。
与吴家军一样。祖氏的数千家丁,纯属祖氏家族的私人武装。他们依靠祖氏的势力,个个富有。不过祖家众人依靠家丁立足,同样也非常担心麾下势力折损,这些都是各代军阀的通病,不论前世后世都是如此。
一个官将甚至突然说道:“听说,以前投靠鞑子的张存仁等人,现在个个都过得不错?”
街上突然安静下来,连祖大弼在内,街上各人,都是紧张的东张西望,惟恐隔墙有耳。
良久,有几人低声道:“确实不错,早在崇祯九年,也就是黄台吉登基的那年,张存仁就被封为鞑子国的都察院承政,韩大勋封为户部承政,姜新封为礼部承政,李云封为刑部承政,裴国珍封为工部承政。”
“甚至两位少爷,祖泽洪封为吏部承政,祖泽润封为兵部承政,特别到现在,大少爷更被封为汉军正蓝旗的固山额真,我们如果过去,想必官位也不小。”
一时间,这些祖氏家族的将官们呼吸都沉重起来,一个官将低低道:“围城几个月来,鞑子射进城内的劝降书,都有上百封了,二爷,趁这个机会,您不如劝劝大爷,干脆,降了吧?”
对于清国的态度,祖大寿态度很明确,就是不降!这其中,有对大明尽忠的念头,有为家族考虑的念头,同样的,其母亲与妻子的态度,也让祖大寿犹豫。